“你要怎麼保護我?”話剛落下, 就聽女孩問道。
她仰著頭,露出鴨舌帽下一張線條精致的麵孔,清亮嫵媚的眸中湧出好奇。
蕭景然頓了一下, 一時間竟沒有回答——他能怎麼保護她?當然是蟲子掉下來後,幫她摘掉啊!
他難道還能讓蟲子不掉下來嗎?這裡成千上萬棵樹,他不可能做到。
“放心。”他眸光軟和,低聲安撫道:“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白真真定定看了他一眼, 然後低下頭,把背包摘下來,打開拉鏈,從裡麵拿出一把晴雨兩用傘。
打開,舉高在頭頂。
“走吧。”她道, 口吻沒有異樣。
但蕭景然卻像是被人打了一記耳光, 隱約聽得見“啪”的脆響。
他沒有想到這個主意,或者說他在期待她害怕,尋求他的保護。
可她帶了傘。
誰給她準備的?不可能是她自己,因為上次她就沒想到。
“幸好宋默給我準備了傘。”就聽女人小聲地說,不是特彆驕傲,但隱隱透著歡喜與甜蜜。
這令蕭景然心裡堵得慌。
“他比我細心。”蕭景然故作鎮定地說道。
他已經輸了細心,不能再輸了風度。
白真真聽了,臉上就露出笑意。
兩人繼續向前走。踩過一片綿軟的落葉, 就到了崎嶇的山路。
這段山路很長, 以她的體力, 走到三分之一就會告罄。蕭景然記得, 上次就是他們牽著手,他鼓勵著,她才走完。
但因為蟲子與傘的事件, 蕭景然多想了一層。
“累不累?我背你?”在白真真走得有些腳酸時,聽到身旁的男人問道。
她有些意外地看過去。
“來。”蕭景然在她身前蹲下,露出寬闊的脊背。
白真真挑動眉梢,想到上次,他可沒有這麼識趣,相反還有些嫌她嬌氣。
“不用。”她小聲說,有些為難的樣子,“我走得動。”
她這次穿了專業的戶外裝備,包括速乾衣、徒步鞋等。
當然,還是宋默準備的。
蕭景然回頭,英俊的臉龐沒有不悅,反而很是溫和:“我希望你能輕鬆點。如果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這話就有些攻心了。
白真真果然拒絕不出口,看著他寬闊的後背,表情為難起來。
然後在他溫和鼓勵的神情下,咬了咬唇,說道:“那你彆多想。”
幾乎是一瞬間,蕭景然的眼底暗了暗,隨即他輕輕點頭。
白真真不在乎他是真的不多想,還是怎麼樣,爬到他背上:“謝謝你,蕭景然。”
“我應該做的。”蕭景然托住她腿彎,站起身,大步向前走去。
山路崎嶇,然而他走得很穩。
白真真趴在他背上,望著道路兩側,裸在風中的沙礫石塊,不免心想,他從前也這樣愛惜她,就好了。
“她”為他做出的那些瘋狂事,便沒那麼不值了。
蕭景然背著她,往上走。
女孩柔軟的身軀,貼在他後背上,輕淡的馨香幽幽傳來,鑽入鼻尖。
她全副武裝,連手背都被護住,隻露出幾根蔥白嬌嫩的指頭,在身前晃動著。
一同晃動的,還有掛在他脖子上的運動背包——沉甸甸的,不知道裝著什麼,但肯定是宋默給她準備的。
他心裡不舒服,因為他沒有想到這些,上次沒有,這次依然沒有。
他沒有宋默細心。
忽然,他腳步頓住,眼前被晃動的白色影子遮住,柔軟的紙巾在他臉上輕輕擦拭。
“真真?”他心中難掩情潮,忍不住叫道。
白真真收回給他擦汗的手,重新抱住他的脖子:“你彆多想。我隻是給你擦擦汗。畢竟你背我很辛苦。”
女孩聲音輕軟,生怕他誤會似的,用力澄清。
但蕭景然不禁笑起來,眼底湧出明亮光彩。
她如果真的不在乎他,就不會讓他背,也不會看到他臉上的汗水。
自信重新回來,他身軀中仿佛生出一個嶄新的力量源泉,令他不知疲倦。
山路上方就是漂流的源頭。
抵達平台,蕭景然小心地彎下腰,把她放在地上:“我們到了。”
他雙眸明亮,就要去買票,卻聽身後響起一個小小的聲音:“可以不玩這個嗎?”
腳步一頓,蕭景然轉過身,詢問道:“真真?”
“我不喜歡。”白真真有點不好意思,但又誠懇地說:“我不喜歡玩這個。”
蕭景然怔住。
“我有點怕高。”白真真說著,避開漂流的水道與飛濺的水花,“這太高了。”
其實一點都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