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潮濕,雨水滴答。
沐錦書睫毛輕顫了顫,微微睜眼,從謝明鄞身旁撐起身子,望了一眼淅淅瀝瀝的雨水,喃喃囈語,“下雨了。”
聲線清沉的男人回應著,“嗯。”
聽罷,沐錦書惺忪地躺下,枕在謝明鄞的肩膀處,本想繼續安睡,卻在這時頓了頓身子,忽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沐錦書抬首,謝明鄞的容顏映入眼簾,正與她四目相對,愕然出口,“二哥!?”
謝明鄞神色溫和,正靠著軟枕單手扶額,沐錦書僅存的惺忪一下子消散,頓時護著胸口坐起來,連忙和他拉開距離。
屋外小雨淅瀝,已不見方才的暑熱,天色轉涼。
從他懷中出來,沐錦書感到一絲涼意,不過此刻她隻有滿心緊張。張望了眼房間,確認這兒的確是她的涼閣。
“你...你怎麼在這裡!”
謝明鄞已然坐起身來,神色溫和地將掉落於地的短衫撿起來給她。
“來時你正小憩著,便沒擾醒你,天色轉涼,多添件衣裳。”
沐錦書低眸見自己僅一件單薄的訶子裙,清涼地裹著胸脯,麵頰騰地一下緋紅起來。
這衣衫是午時熱,自己脫的,沐錦書連忙將輕紗短衫接過來,他怎能隨隨便便就來此。
謝明鄞沒有多看她,安撫道:“放心,二哥沒亂看什麼。”
沐錦書攏好衣衫,心裡仍是緊張,羞惱地哼了一聲,憤憤道:“登徒子,怎麼可以這樣子!”
謝明鄞抬眸瞧她通紅的麵頰,身姿窈窕,鬆青色的衣衫正好適合她,著實嬌媚可愛。
“哪個樣子了,以前書兒不常在我身旁午休的?”
方才他的確沒動她什麼,便隻是躺在她身旁,不過也沒入睡。
在北疆時艱苦,時常惦念她,而今回來,他還沒好好看過妹妹,多看幾眼怎麼了。
沐錦書抬手掩著泛紅的臉,想起那日馬車上的事,憤憤道:“如今怎能和以前相比,楚王殿下自己心裡清楚。”
聽言,謝明鄞眸色微淡,片刻的停頓後,收回看她的目光。
他收斂心緒,轉移話題說道:“我來尋你還有他事。”
謝明鄞側身將檀桌上的字畫拿起,淡淡道:“父皇有一幅山川湖海圖,左下角幾筆損壞,便想拿來讓你試試如何修改。”
沐錦書瞧著他的動作,才意識到檀桌上多了一卷畫,謝明鄞的神色,清正爾雅,的確沒有彆的心思。
沐錦書抿了抿唇,鬆緩眉眼,小心翼翼低探首看他將山川圖展開。
隻見圖中的水墨丹青酣暢淋漓,頗有清靈之氣,左下角有幾筆壞了整幅畫的美感。
謝明鄞道:“不是什麼名貴的畫,你儘管試試,隻是父皇提起,我便覺得放著浪費了。”
沐錦書打量著畫卷,看不出來上頭的筆墨是哪位字畫大家的手筆,她也不知自己能不能行。
謝明鄞神色自若,平和道:“這畫便放你這兒,待你修好,我再來拿。”
沐錦書有些頓默,才回道:“若能修好畫,昭寧命人給楚王府送去,不必勞煩你來。”
謝明鄞道:“我來看看你也無妨。”
話語剛落,沐錦書便接上,“不用。”
謝明鄞拈著畫卷的手指一頓,側首看她。
沐錦書坐回微探的身子,雙手規矩地放在身前,心緒沉下,緩緩道:“楚王殿下已在宮外立府,宮規嚴明,外人不可隨意走動後宮,傳出去也不好聽。”
謝明鄞放下畫卷,對於這一聲楚王殿下,並不是很高興,說道:“你若有顧忌,我去要個通行牌,與妹妹敘舊,外人有什麼好說的。”
沐錦書抿著唇看謝明鄞,從宜壽園回來之後,她想了很多,才不會像在馬車上時那樣好糊弄了。
每每想起來,她就羞怯不已,他們之間發生的事,一點都不知避諱,他步步緊逼,說和她是兄妹,可兄妹豈是如此做的?
沐錦書道:“昭寧還要嫁人的,還請兄長不要做讓昭寧為難的事,女子素來以貞潔為重,你已經打擾到我了。”
謝明鄞開口道:“如果你是因為這個,才回避我,那我去同父皇提娶你的事。”
沐錦書怔了一下,隨即彆開麵容,心緒沉重,父皇嚴厲肅正,豈會答應,況且他們現在是違背禮數規矩的。
她緩緩說道:“聖上不會同意的,母後也不會同意的,兄長這樣的話,著實荒誕。”
謝明鄞看著她麵容,片刻沉凝,眉目間微鬆,才低聲道:“書兒心裡可有我?”
沐錦書抿了抿唇,卻反駁道:“沒有。”
謝明鄞唇角輕挑,探身而去,貼近呼吸,輕蹭她的唇瓣,柔柔軟軟的。
沐錦書心間一抖,忙捂住唇。
謝明鄞溫和道:“身子是最不會騙人的,書兒其實很喜歡二哥抱,是嗎?”
沐錦書眼中掠過一抹慌亂,纖手按住謝明鄞的肩膀,心底深處的秘密被他拆穿,惱羞成怒道:“才沒有!一點都不喜歡你,若是有彆的,好看的郎君,我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