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和江戶川亂步的想法瞬間同步,一條新的路線出現了。
夏油傑的那番話給了他們提示。
畢竟除了複活寶石這個存在,他們麵前還有個薛定諤複活的例子。
——也就是夏油傑本人。
從身體上看,夏油傑依舊是處於死亡的狀態,他不會有呼吸和心跳,哪怕能吃東西,也全靠咒力消化,而非身體技能的運轉。之所以還能維持著不腐爛,都是因為他頭腦裡的另一個存在,那個重新替換的大腦似乎也是咒術的一種。
出於這個原因,他們起初並沒有把夏油傑算作成功複活,隻能說是半死不活,可就這個程度,便已經可以稱得上神跡了。
夏油傑的存活是因為他頭腦裡有另一個生物供給了身體活力,他們可以看作是一種達到共生的平衡關係。
涼宮和樹若早就知道自己的複活會導致兄弟的死亡,那麼他是否又會另辟蹊徑尋找新的方式來達到平衡的兩全狀態?
如果從這方麵思考,那麼他們貿然打斷複活的進程,就相當於重新阻斷了涼宮和樹已經提前準備好的試驗,所以說他才會露出那麼憤怒的表情,甚至直接打擊過大縮回筆記本裡。
兩人對視了一眼,覺得豁然開朗。
“這方麵確實可以考慮。”
“可這件事情其他兩人知道嗎?”五條悟靠在桌子旁,滿臉思索,“若是涼宮和樹自作主張,那麼其他兩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怎麼能正好步入他的計劃?難道他們還能三位一體,兄弟齊心?”
“還是說水上蒼介知道,隻有水上澈也是最倒黴的那個,複活也不帶他玩?”
他兀自想著,完全忽略了震動的手機裡夜蛾正道發來的信息。
諸伏景光將水上澈也身上的汙漬擦乾淨,手觸及到空空的口袋,冷不伶仃地問道:“話說,水上澈也的寶石去哪裡了?”
他是見過那枚藍色的寶石的,既然涼宮和樹的寶石有複活的功效,就證明水上澈也的同樣也有。
五條悟“嗯?”了一聲,後知後覺地道:“他沒戴在身上嗎?可能是放在公寓裡了吧。”
諸伏景光皺著眉,他總覺得水上澈也的性格,不大可能把那麼重要的東西丟在公寓裡,畢竟從公寓的裝潢來看,他根本沒有把那個地方當作自己的家,隻是一個歇腳的地方罷了。
“亂步先生……”他求助地看向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沒有說話,他搖了搖頭,心情有些低落。
他隻是突然覺得他們這麼做,其實蠻不道德的。
畢竟從頭到尾都是涼宮和樹他們自己做出的選擇,無論是獻祭也好,複活也好,他們從來都沒指望武偵的人或者咒術師摻和。
可打著為他們好的幌子,私自乾擾了他們行動……
他靜靜地看著毫無察覺、一臉擔憂的諸伏景光,無力感再次湧上來。
真的就沒有兩全的選擇了嗎?
歸根結底,他們還是忌憚著複活這件事,更不希望打破目前已有的和平。
——果然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啊。
江戶川亂步突然問夏油傑:“你什麼時候死回去?”
這個問題可真有夠冒犯,夏油傑挑了挑眉,無所謂地道:“看我身體裡的那個東西怎麼解決吧。”
“它的意識跟我搶奪身體的時候被我重創了,現在還沒動靜,我也找不到它的意識藏在哪裡。”
畢竟自己的身體,夏油傑主場作戰的優勢不是一般的高,哪怕羂索活得久見識多,在猝不及防受到攻擊的情況下,還是落了下風。
“哦,那沒事了。”江戶川亂步將紫色寶石塞回口袋,對武裝偵探社的兩人道,“我們回去吧,景光,你把水上澈也帶上,關於他的寶石你不用操心太多。”
諸伏景光將水上澈也攔腰抱起,明明是個成年男子,卻輕得可怕。
他心中想的全是那枚藍色的寶石——既然江戶川亂步不願多說,便能證明那枚寶石目前沒有落入他人之手,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水上澈也親自藏起來了。
萬一,萬一那枚寶石是水上澈也給自己留的後路呢?
諸伏景光胡思亂想著,竟然還覺得蠻有道理。
江戶川亂步對五條悟道:“五條桑,就拜托你給我們攔一輛車咯。”
五條悟見江戶川亂步說著說著就沒了下文,再聯係到他對夏油傑毫不客氣的話,也明白了他的糾結什麼。
——看來異能者那邊的生存境況還是比咒術師好上不少啊,對生死的覺悟還是不夠深。
他拿出電話,把夜蛾正道的信息劃掉,給他隨意地回了個顏表情,然後再給那個直升機公司打了個電話,讓他們來接人。
隻有將眾人送上機的時候,他才認真地對江戶川亂步說了一句:“逆轉生死的代價,儘管你我可以承受,但也會波及到周圍的人。在無法強大到庇護一切的時候,不能讓這種可能性出現才是最佳的選擇。”
“如果傑再次複活,我會親手殺死他。”
自詡為“最強”的五條悟,也有無法保護的存在,這便是他不能踏出這一步的原因。
咒術師和異能者的技能有多繁雜沒人說得清,不排除有占卜或者預言的存在,倘若涼宮和樹複活的消息走漏,那麼與他有牽扯的人都會陷入無休止的麻煩中去。
五條悟能仗著自己的能力護住他,但不代表彆人不會綁架他親近的人來反過來威脅啊。
就像是明知咒術師高層的腐朽,他也不能選擇一次性全部殺光一樣,因為他知道那樣才會造成整個咒術界的體係崩潰,釀成更大的惡果。
成年人就應該思考自己的行為會造成什麼後果。
五條悟在用這種方法告訴江戶川亂步的做出的選擇。
天下第一名偵探露出了悶悶不樂的表情,說了聲知道了便坐在椅子上,一副要睡覺的模樣。
諸伏景光倒對這個無感,他說到底也不是什麼純良的好人,涼宮和樹能不能複活他從來就沒考慮過,他關注的隻有水上澈也一個人而已。
夏油傑聽到五條悟毫不留情的話,也沒什麼波動,甚至還打了個哈欠,對他道:“我回高專的話怕是那些人都要炸吧?今晚出去找個旅館休息?”
“你睡我房間不就行了。”五條悟撇撇嘴,“你房間鎖了好久,沒人打掃全都是灰,其他事情我去解釋就好了。”
“……也行。”
夏油傑熟門熟路地往宿舍走,反正其他事情交給五條悟來解決,他一點也不擔心。
被他報以信任的五條悟歎了口氣,他還得去找已經暴躁到想要掀桌的夜蛾正道解釋一堆事情。
當社畜真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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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級社畜涼宮和樹在遭受退休又一次翻車的重大挫折後,愣是躲在意識空間裡睡了好久,直到腦海中的疼痛漸漸退去,他才一臉抑鬱地從床上爬起來。
意識空間一如他剛步入這個世界設定的模樣,除了平日裡蹦躂、打電玩的係統被他拔了芯片丟在角落,其他都沒有任何改變。
早已積蓄滿了的能量在光幕上流淌,就連一向沉默無言的世界意識都忍不住朝涼宮和樹表達了慰問,她將世界線中屬於涼宮和樹這個人的線路標成鮮豔的紅色,還在上麵點綴了可愛的亮晶晶。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早已被這個世界所接受了。
不論現在有沒有身體,涼宮和樹都已經是這個世界中的一員,隻不過他的世界線依舊隱藏在暗處,無人能探查。
“這可真是難搞啊……”他揉了揉自己睡僵了的臉,趿拉著拖鞋坐在電視麵前,直接接入了柯南世界的頻道。
隻見衝野洋子出現在屏幕上,正開著不知道唱的什麼的演唱會,涼宮和樹竟然還在角落裡看到了毛利小五郎和柯南的身影。
懂了,估計等下又要有命案了。
他就這麼開著電視聽著響,有一搭沒一搭地磕著瓜子。
重新將所有計劃都撕掉歸檔的大腦再一次運轉,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主角片場的人一個兩個的不讓他好好表演了。
過去他過於沉迷在自己設計的劇本裡,努力讓自己的演技不出紕漏,再加諸唯一的目標一直吊在前方,這才導致他產生了類似一葉障目的效果,完全忽略了混合世界觀的訴求。
咒術師是死亡率極高的職業,哪怕是在高專中念書的孩子們,也不得不麵臨生離死彆,因此生死的界限在他們眼中,是非常明晰且不可跨越的。
異能者那邊雖然沒有那麼多殘酷的爭鬥,但死亡率也絕對不低,組合的首領瘋狂地尋找讓他女兒複活的辦法,但也依舊是一無所獲。
隻有這樣求而不得,才能讓“書”的存在引起眾人的瘋狂,促進文野片場劇情的進行。
好端端冒出個能複活的寶石,就等於直接打亂了整個文野片場的節奏,世界線沒有給他警告都已經是非常寬容了,主角團們自然也會有自己的思量。
偏偏涼宮和樹還真的想用這個辦法複活成功,甚至已經做到了最後一步。
道具、方法都已經現世,那麼無疑會引起一個尋找“複活者”的狂熱浪潮。
若涼宮和樹這次真的複活成功,一旦世界線將此記錄,那麼徹底融入世界的他便也能成為術式和異能的目標,想必他逃到國外去也會被一堆人追殺,那才是真的休假泡湯。
所以說,他還得感謝那群主角沒讓他成功複活咯?
涼宮和樹覺得自己都快失去世俗的欲望了。
他不就想要個身體嗎?為什麼這麼難!
他又想起係統說的話——讓他早點開馬甲的那句。
現在想起來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若是他早點開馬甲,而不是用自己的臉到處去晃蕩,那麼設計幾個毫無關聯的馬甲收集能量,把自己的本體藏起來,接著就等能量集齊再神不知鬼不覺的複活不就沒這麼多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