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最近有點煩。
不,不是一點,是億點點煩。
他從高爾夫球場走出來,對等在球場外的仁王歎了口氣:“仁王君,你不用訓練嗎?”
特意調整了一下練習時間,也和幸村打好招呼的仁王跟上柳生的腳步:“落下的訓練我自己會補上。倒是柳生,你思考的如何了?”
柳生微微皺眉。
如果說一開始,他以為仁王的“要不要加入網球部”的提問隻是簡單的問句,仁王的網球部入部邀約隻是開玩笑和普通的嘗試,那麼一周以後的現在,他感受到仁王的“認真”了。
網球部的訓練量整個年段都有傳聞,寧願逃訓(仁王:我並沒有逃訓!)也要來高爾夫球場守他,這多少有點浪費時間。
柳生並不信奉“你為我做了很多我就必須要給出回應”,因此他多少覺得仁王的糾纏有點煩人。
可仁王這個人又確實有些特彆。
最開始注意到仁王,是在新生剛入學時,仁王和真田就“染發和不好好戴領帶扣扣子到底符不符合校規”引起的爭論。當時他在準備學生會風紀部的麵試,也順利通過了,因此對真田的“敗北”有些在意。
仁王無疑將校規研究得非常透徹,深諳在規則邊緣遊走的技巧。
風紀部的前輩認為仁王這種人反而非常適合風紀部,更容易抓到違反校規的人,便給仁王發了邀請。
隻是仁王拒絕了加入學生會。
如果僅僅是如此,柳生也隻是將仁王定義成一個“叛逆的同學”。
那麼之後,明明是拒絕了學生會的邀請,卻又和風紀部的前輩們有了聯係,甚至很被欣賞,還能偶爾來學生會辦公室午休這件事,就讓柳生明白,仁王這個人,不僅僅是“叛逆”。
是很擅長人際交往的人嗎?
仔細觀察卻會發現,並不是這樣。
仁王是很我行我素的。
在班上開玩笑,或者整蠱,也不會在意對象,像是隻要自己高興就好。可在頑劣行為下流露出來的溫柔,和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幫助,又讓仁王的風評逐漸變得兩極分化。
同班的真田也是風紀部的風紀委員,柳生和他偶爾會排在同一天值日,又是同學,相處之後漸漸成了朋友。
可真田和仁王的關係又是那樣的劍拔弩張。
班上很多人認為仁王和真田就是“敵人”。
但柳生卻覺得,不是那樣的,不是純粹的“敵人”。
他感覺到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排斥力,卻也感覺到了存在於兩個人之間的信任。
很矛盾的一個人,仁王雅治。
從那時開始,柳生就把仁王當做一個觀察對象。他認為仁王實在是一個很神奇的人。
而當期末考試,仁王的成績超出他想象的時候,他又難以避免產生了競爭的情緒。學生對比成績是人之常情,排名第二的柳他也挺在意的。但比較起來,果然還是仁王更讓人在意。至於其中理由,柳生也說不清楚。他也知道不應該以貌取人,但就是覺得仁王像個謎。
網球部的“以下克上”,“一年級部長”,“新生革命”等等事件多少在年級裡傳開,但因為三年生前輩並沒有表示出排斥的態度,年段也不把這樣的“以下克上”當做大逆不道的行為,隻作為一個“新生突出事例”的談資。
柳生對此並沒有什麼共感。
他喜歡高爾夫球,加入了高爾夫球部,而高爾夫球部是很鬆散的社團。
能學習高爾夫球的家庭多少有點家底,而這個階層的交際規則是含蓄。高爾夫球部本身沒多少人,社團活動安排也不是非常嚴格,就連縣裡的個人賽報名都不強製。
柳生喜歡這樣的自由,也享受在打高爾夫球時那掌握全場的狀態。
至於網球部,他聽說了網球部的高強度訓練,聽說了他們要拿到全國冠軍的決心,也在路過網球場時見到熱火朝天的訓練場麵。
那有些新奇。
拿到冠軍的激情嗎?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出於這樣的好奇,柳生在球類大賽裡報名了網球。當然,網球也是他所有運動中學得第二好的運動。
可惜球類大賽對他而言沒什麼難度,他也沒感覺到在他路過網球部時感覺到的那種很難形容的張力和氣場。
柳生有些失望。
卻沒想到仁王會提出入部邀約。
他應該覺得這樣糾纏人是很煩人的。
但在煩人之餘,他又想知道,仁王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而事實證明,仁王的“決心”比他以為的要足。
而一周的時間,柳生既沒有想清楚仁王到底想乾什麼,也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億點點心煩有變成排斥的趨向。他決定給出更進一步的回應。
“理由呢?”他問仁王,“想要讓我加入網球部,至少要說清楚理由吧。”
是的,仁王這些天隻是纏著柳生,卻沒有說具體的理由,也沒有給出足夠詳細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