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脆弱的美少年笑得沒有溫度,手卻強有力度、不容置疑地捏緊了成熟雌蟲的下頜。
“你們雌蟲不就是最喜歡在雄蟲身下求歡嗎?天性便如此下賤,還何必裝什麼清高。真是惡心的荷爾蒙支配者,惡心的爬蟲類。”
“我和你一樣惡心啊,親愛的。”
“蟲族,不就是這樣一個惡心的族群嗎?”
“什麼?逃了?”
顧遇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又借事請了病假,好不容易回軍部第一天,便聽聞如此噩耗。
看巴德中將凝重地點了點頭,顧遇不禁罵道:“第三輔星的駐軍是全體上班摸魚去了嗎?這麼大的活蟲,這麼高的監獄,還能叫他在眼皮子底下跑嘍?”
一旁的莫爾咳了咳,有些尷尬地使眼色給顧遇。
顧遇:“怎麼,有本事放走蟲,還沒本事讓彆的蟲罵了?”
莫爾竭力擠眼色,使口型:第、二、軍、團……
顧遇說:“我知道第三輔星是第二軍團駐守的,第二軍團怎麼了,第二軍團就不準我罵……”
“了”字卡在了喉嚨裡,顧遇漫長的腦回路終於後知後覺搭上了,一時深感自己愚蠢至極,不太好意思看向巴德。
第二軍團長,可不是巴德那口子——亞爾弗裡德中將嗎?
巴德比他還尷尬,撓撓頭道:“嗐,嗐,罵吧罵吧,反正擱我被劫持之後,劫持我的蟲還輕輕鬆鬆跑了,我也罵!顧中校你放心,回去,不不不,等會兒我就打通訊過去罵他個狗血淋頭!”
說著還友好請教他:“顧中校,你有啥想罵的,我幫你轉述罵過去?”
顧遇這點給上司留麵子的知情識趣還是懂的,忙正兒八經搖頭:“這您罵就好了,我百分之百相信您,就不參和了……”
在他情真意切的推脫下,這茬終於過去了,巴德中將談起正事。
他頗感慨地說:“顧中校,自從一次性抓回來這麼多雄蟲國度的成員,還跑了一個後,全軍部都忙得亂糟糟的,又要處理輿論壓力,又要審訊恐怖分子,排查全星安保工作,你回來得正好呀!”
顧遇心裡咯噔一下。
他回來的正不好。
現在續一下病假,還批麼?
果然下一句巴德就開始套路他了:“我一貫是相信你的能力的,自從會堂中心那事後,你也在全星網又火了一遍,現在軍部上層普遍對你改觀,寄予厚望啊——所以啊,顧中校,現在正是展現你實力,得到他們認可的時候啊!”
身為套路用慣了的蟲,這點話術壓根套不進顧遇。
但巴德實誠的話,抓住了顧遇眼下最需要的——展現實力,得到軍部上層的真正認可,用更多軍功贏得晉升。
因此顧遇認命了,惆悵歎口氣:“中將您便直說吧,哪兒需要我去?”
巴德為他的耿直上道喜笑顏開,起身拍拍他的肩:“這事簡單,非你莫屬。”
“你知道軍事審查委員會吧?”
顧遇嗯了一下,半垂著眸:“一個效率極其低下的部門,和五大軍團同級並行,有監督審查軍部各部門之權,平日也負責調查各類軍團內難以解決的事件。”
巴德接著道:“嗯嗯,就是他們,這次劫持事件後,他們可是全軍部最忙的一個部門了。這不,就缺人手,借到咱們部門來了嗎?”
顧遇懂了:“所以,中將你要我去協助他們?”
談起任務,巴德神色鄭重了起來:“對 ,顧中校,你的任務就是負責協助他們,調查出雄蟲國度在首都星的秘密基地位置。”
“這夥恐怖分子每次皆能無聲無息出現在首都星犯案,我們一直懷疑他們就在首都星建了個秘密大型窩點,負責藏匿他們的成員和武器裝備。”
巴德頓了頓,沉重道:“而這次對逮捕入獄的成員進行審訊時,審查會也審出了些蛛絲馬跡。我們更懷疑首都星上,便有居民屬於雄蟲國度成員,暗中在外接應。”
他稍稍鬆了鬆神色,笑道:“我現在也隻清楚這些。所以具體的,還需顧中校和軍事審查會的蟲們接應。”
顧遇也明白了這項任務的重要性。
抓了眼下這些成員還遠遠不夠,如果首都星上真有雄蟲國度的成員隱匿在普通居民中,他們藏匿裝備武器的窩點也未被剿滅。
——那便相當於,在整個首都星上安上了不穩定的秘密炸彈,隨時可能在出其不意的時間和地點引爆。
顧遇正色,退後半步向巴德行了軍禮:“是,保證完成任務。”
軍事審查委員會總部設在首都星。
與一般軍事部門不同,這裡更像名副其實的辦公大樓。
來來往往很少有像顧遇這樣身穿軍裝的軍蟲,大部分來往皆是軍部的文職蟲員,邊抱大摞文件穿行,還不忘邊盯著光腦處理事務。
似乎停下來喝口水,在這兒都成了奢侈。
顧遇由衷佩服他們這樣還能看路,不撞到其他同事,果然高手在民間。
巴德一點也沒唬他,眼下正是他們最忙的時節。忙得連顧遇這個來協助工作的第五軍團代表,明晃晃走進來了,也還沒誰注意到。
顧遇隻好一邊躲開抱著搖搖欲墜文件的文職軍蟲們,一邊自己找審查委員會會長的辦公室。
一隻抱著“恨比天高”文件堆的雌蟲,忽然停在顧遇身旁,咦了一聲:“雄蟲的氣息……?”
他從文件堆後費力地探出腦袋,正對上白發雄蟲俊美的眉眼,大腦一瞬險些窒息。
“那個,請問一下,”顧遇說,“你知道會長辦公室往哪……”
他話還沒說完,那隻大腦空白的雌蟲忽然反應過來,“啊啊啊”大叫起來,一驚一乍的模樣吼得顧遇也懵了。
“顧顧顧顧顧顧顧……顧雄子?哦不不不不,顧中校!”
他這一嗓子吼得,整個樓層都聽到了。
顧遇手插外軍裝的衣兜,習以為常這種眾蟲側目的待遇,還有空淡淡調侃:“你‘顧’這麼久,我還以為我是隻鴿子呢。”
雌蟲臉漲得通紅,很不好意思道:“那那個,我就是見到您太激動了,沒想到第五軍團真把您派過來了……我我我,我是您的粉絲,哦哦哦,也是陸中將的粉絲!你們倆在會堂中心被劫持時,真的帥呆了啊啊啊……”
他激動得沒了理智,沒頭沒腦扯了一會兒,發現俊美逼人的雄蟲還插著兜,垂眼看他。
明明是很隨意,甚至漫不經心的插兜姿態,在他垂眼時,襯上那身原野灰的軍裝,顯出了極其冷淡淩厲的味道。
雌蟲頂著通紅的臉,後知後覺憶起——雄蟲剛才好像是在問他什麼位置,什麼什麼的位置來著?
“哦哦哦!”雌蟲想起正事,忙回道,“您找會長辦公室,它不在這樓,要再往上去三層,往右走到儘頭就是了。”
顧遇禮貌道謝便往樓上去,卻聽後麵那隻雌蟲忽然又喊了一句,似乎好不容易鼓足勇氣。
“顧中校,一定要和陸中將好好的啊!”
他可是他倆貨真價實的粉頭啊!
顧遇本淡著眉眼,聞言腳步一停,低下頭,輕輕笑了笑。
他一笑,那上挑時冷厲的眉眼便漸柔和,是陸沉熟悉的那種,與兒時如出一轍的曲奇餅乾味的甜絲絲笑容。
他衝後麵擺擺手,繼續往前走。
很好。
他踩著樓梯一步步往上攀高。
為了什麼。為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