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雲朝也並非胡來的性子,蘇遙脾氣這樣好,話說得如此客氣,他雖還有些憋屈不平,也隻能走了。
書鋪中驟然靜下來。
已向季春,和暖得很。
暮色中,遙遙飄來些細碎的花瓣。
還有幾味煙火,不知是誰家在燒肉。
好香。
蘇遙才念起傅陵的話,笑笑:“正是晚膳的時辰,傅先生怎麼來了?”
少了個多餘的小孩礙眼,傅陵清靜一二,心內舒坦多了。
他稍稍挑眉:“特意來蹭飯,蘇老板留客嗎?”
蘇遙頗為意外。
雖說正常朋友互相蹭個飯是應該的,但傅鴿子……
他就不像是個會有正常朋友的人。
怎麼,原來熟悉之後,傅鴿子也是個正常人嗎?
文化人不都應該有點不正常的嗎?
蘇遙雖莫名,但與傅陵也熟悉多了,便笑道:“自然是留的。隻是今日齊伯也不在,沒準備什麼好吃的。”
有個多年老友邀齊伯去聽書,方才齊伯便出去了。
傅陵更自在了。
他收起折扇,眸中現出三分笑意:“不白蹭蘇老板的飯。我給蘇老板帶了禮。”
他自懷中取出一物,展開手,東西就靜靜躺在他掌心。
是兔子。
一對木雕的小兔子。
圓圓的腦袋,大眼睛小嘴巴,長耳朵短尾巴,圓滾滾的兩隻。
一隻略大一點,另一隻稍小一些,捧著小蘿卜,歪頭靠在大兔子身上。大兔子稍微低著頭,正瞧著小兔子。
蘇遙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從一隻木兔子眼神上瞧出了寵溺感。
也太可愛了叭!
這是什麼猛男該送的東西!
傅陵瞧見,蘇遙的眼眸一瞬間就亮了。
他壓住一腔開懷,並未顯露,隻靠近兩分,又拆給蘇遙看:“捏住耳朵,這樣,就能分開。”
他把小兔子拆下來,放入蘇遙掌心:“給。”
木雕的小兔子還沾著些溫熱,傅陵果然頗擅木工,做工精細無比。
蘇遙捧在手中很是稀罕了一會子,卻見傅陵將大兔子收起來了。
他抬眸一怔,傅陵隻緩緩一笑:“大兔子是我的。”
門外暮色低垂,燈影搖曳,映出傅陵一雙烏黑深沉的眸子。
蘇遙自見傅陵的第一麵起,便覺此人目光幽深,看不透,摸不清,像深不可測的淵潭。
此時此刻,這深淵中,卻仿佛是升起了一星亮光。
明亮清澈。
蘊著讓人心動的笑意。
蘇遙心頭莫名地顫了下。
他隻覺得頭腦中空白一瞬,待微微回過神來,脫口便道:“不是都送給我……”
話方說出口,自己都一時怔住,騰得一下就臉紅了。
這是在說什麼東西?
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張嘴管客人要大兔子?
要大兔子?
要兔子?
蘇遙一時間隻覺得整個人都丟完了,雙頰滾燙不止,匆匆道了句:“傅先生你坐,我去做晚飯。”
轉身就跑了。
傅陵瞧著他心慌意亂的步子,不由勾起嘴角。
又跑了。
第二遭把我單獨扔在鋪子裡了。
還真不把我當外人。
傅陵好整以暇地在櫃台邊坐下。
今兒晚上吃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