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珩醒了。
日頭濃烈,他睜開眼睛後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是他的寢榻,他覺得口很渴,然後下意識舔了舔唇,卻仿佛嘗到了一股血液的味道。
“十安……”陸珩發現自己的嗓音粗嘎難聽,他些微有些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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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安步子踉蹌,奔到陸珩榻前,聲音已然顫抖:“少爺,您可算是醒了,”一年來昏暗無光的日子終於到頭了。
陸珩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十安擦乾眼淚,然後給陸珩倒了碗茶,又扶著陸珩靠在軟塌上,接著就抹著眼淚說起一年來的事。
十安的聲音猶帶著哽咽:“自打一個月前,巫醫他尋到了……”然後忽然想起來了什麼的樣子道:“尋到了治療您的法子,您才醒來。”
陸珩思緒巨變,他從十安哽咽的哭音兒裡知道了一切,他看著自己瘦削的手指,喃喃道:“竟然一年了……”
陸珩也想起來了之前的事。
一年前,他領兵出戰,結果喜人,他帶著兵士一路逼退敵人,眼看著就要大獲全勝,在最後一戰中,他卻意外受傷,一支冷箭將他的腿骨射了個對穿。
其實這算不得什麼大傷,陸珩也並未在意,他還要率軍來戰,卻忽然心神不穩,竟是直接昏迷過去,兵士無首,原本即將獲勝的戰役也隨之失敗。
那一次昏迷之後他就時常陷入昏睡,無奈之下,他不得不回到府中,記憶中最後一次昏睡不過是前兩日的事,可現下一聽竟然已經一年了。
陸珩閉上了眼睛,他能清晰的察覺到自己身子的瘦弱無力,他現在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良久,他睜開眼睛:“巫醫在哪裡,請他過來吧,”他要早日恢複,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做。
十安應諾,然後快速奔去尋巫祁,順道叫了小廝去正房喚老夫人過來,至於大夫人……十安想了想還是算了,那位雖然是世子的生母,但卻一點都不記掛世子,叫來也是平白惹世子生氣,還是等以後再說。
甭管陸珩私底下是怎麼個情況,在麵上他總是鎮國公府的世子,故而府裡為著陸珩醒來熱鬨了好幾天,就連桑桑所在的偏院裡都能感受到府裡歡喜的氣氛。
寶珠樂滋滋的捧過來一匣子點心:“姑娘,這是小廚房今兒送過來的,她們說你能吃些糕點了。”
自打成為藥引以後,桑桑的血就成了陸珩的救命良藥,為了保持血的純淨,桑桑吃什麼東西都是有講究的,不能吃任何生冷油膩的東西,更彆提點心了,今天能送來點心說明陸珩的身子是真的好了很多。
這一個月來桑桑的嘴巴一點味道都沒有,好不容易能吃點有味道的東西,桑桑恨不能將這一匣子的點心都吃了,後來還是寶珠勸著拿了下去,說是吃多點心也不好。
桑桑忽然有些想笑,她現在過得委實不堪,竟連吃些點心都不能,她一想起以後的每天都要過這樣的日子,那真是不如去死。
桑桑又喝了茶潤潤嗓子:“寶珠,世子他現在好全了嗎?”寶珠不像她,還是可以出去的,因而寶珠是她能聯係外界的唯一渠道。
寶珠就笑了起來:“奴婢是沒機會見到世子的,不過聽姐姐們說,世子已經全然清醒了,估摸著是好的差不多了。”
桑桑心想也是,先前巫祁總是來取血,自打陸珩醒來以後就很少來了,沒有這樣頻繁的取血,她的身子都好了不少。
許是屋裡的地龍燒的太熱了,桑桑將夾襖上的盤扣解開了一個:“寶珠,前些日子我幾乎一直在昏睡,也沒時間同你說話,現在想想我竟然還不知道你原來在府裡做什麼活計呢。”
寶珠坐在床榻上,掰著指頭說了起來:“奴婢是個小丫鬟,沒伺候您以前都在廚房忙活,跟著灶上的李婆子學廚藝,”她說到這裡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說是學廚藝,但廚藝可是傳家立命的本事,誰肯輕易教彆人,所以基本上是在燒柴禾。”
桑桑懂了,寶珠的情況就類似於跟著師傅學習的徒工,得先做許多年白活,熬到後來年頭到了才能學到真本事。
寶珠其實還挺開心來伺候桑桑的,在灶上每天煙熏火燎的,還學不到一點真本事,伺候桑桑的活計輕鬆,月奉卻多很多。
桑桑想了想又問:“你也瞧見了,我一直在偏院裡,悶也要悶死了,”她笑了笑:“寶珠你給我講講府裡各院的位置吧,將來我出去了也省的迷路。”
桑桑自然不想重複書裡原主的結局,她要逃出去,可她剛進鎮國公府就被譴來了偏院,就算是逃跑也不知道從哪兒跑,書裡也不會對這些細節進行描述,所以隻能問彆人了。
寶珠的臉皮紅了,她期期艾艾地道:“奴婢來府上也有三年的時間了,可一直住在灶上,府裡管得嚴,去哪裡都是要報備的,所以奴婢……不知道。”
桑桑當真沒想到鎮國公府的管理竟然如此嚴格,她心道怪不得鎮國公府是大齊頂有名的勳貴世家,家教如此之嚴。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隻有另想辦法了。
桑桑從榻上起身:“寶珠,陪我出去走走吧。”
想要逃跑一是要有路線,二則是要有力氣,若總是病歪歪的身子,走兩步就喘,她怕是剛出門就被人捉住了。
寶珠從迎門百寶嵌櫃裡取出一個大紅色團花紋的鬥篷給桑桑披上,又給桑桑戴上了鑲兔毛的連帽:“姑娘,好了,咱們出去吧,”她看的眼睛都不想眨了,穿著豔麗的桑桑,美的就像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