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前往視察的工廠位於西區, 距離海岸非常之近, 遭遇攔截的公路連通碼頭, 因此對於這些亡命之徒而言, 似乎選擇海上路線出逃更方便一些。
但如今黑幫之間的戰爭打到後期已經成了混戰,往日盤踞橫濱的組織十不存一,而他們留下的財產, 自然是被身為最終獲利者的橫濱安保公司笑納。
對橫濱的黑幫來說,碼頭才是最重要的財產,畢竟隻要掌握了碼頭,就代表掌握了走私武器、藥品以及其他東西的渠道, 如同手裡拿了聚寶盆,物資錢財遠遠不斷地彙聚。
總而言之, 那些原本不被政府知曉存在的碼頭基本都到了橫濱安保公司的控製之下, 這也就意味著以前的偷渡渠道大部分受到限製,但作為通緝犯, 隨身攜帶大量危險物品,直接買票坐船離開未免太瞧不起安檢係統。
還不如開車跑路。
綁架了太宰的這群人行動非常迅速,他們將油門踩到底, 很快開著八輛汽車到了一家空無一人的汽車維修廠, 丟掉之前的交通工具後,三十多個人擠上了一輛大貨車, 一路往南逃竄。
在駕駛座開車的司機是他們之中少見的沒有照片外傳的成員,又長得憨厚老實,想來應該足夠應付檢查。
太宰跟著那個領頭的男人窩在不通風的集裝箱, 人體散發的酸臭汗味幾乎讓他窒息,換車不過五分鐘,他臉上那被綁架時也沒有變過的氣定神閒的笑容便堅持不下去了。
“我說,這個逃離方式是不是那個聯係你們的人建議的?”太宰捂著鼻子,仰靠在箱體上,虛弱而痛苦地問道。
“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男人警惕地看著他。
他不回答也無關緊要,太宰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並且發誓這次如果還能回去……不,就算回不去也要讓森先生好看。
但現在,即便忍受著將要被做成鯡魚罐頭的痛苦,太宰也得在宛如毒氣的空間裡和這個男人說話。
“既然這麼戒備我,為什麼不乾脆堵上我的嘴?”他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如果用繃帶的話,我希望是新的,順便給我的鼻子也纏兩圈,否則等不到下車我就要死了。”
“如果是窒息而死的話還好一點,被臭味熏死我可絕對不能接受。”
“有那麼誇張嗎?”男人皺起眉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周圍還算好一點,似乎是為了給他這個首領麵子,其他同伴都儘可能遠離他所在的角落,給他留出了一定的空間。
順帶一提,雖然自覺離遠了一些,但他的同伴們時不時抬頭往這邊看,眼睛裡透露出忐忑不安。
看來是把這小子那句“你們都是棄子”聽進去了。
其實首領也很在意這句話,如果不是想從太宰這裡打聽情報,他確實應該像太宰問的那樣,按照那個人的指示堵住他的嘴,什麼都不聽。
不過那個人對太宰的忌憚還是影響到了他,首領這一路都在猶豫,不想先開口讓這個多智近妖的孩子掌握主動權。
他本來想著,他們綁架的作戰參謀畢竟是個孩子,受製於人的情況下怎麼都應該主動露出籌碼,保證自己的安全。
然而太宰硬是忍了這麼久一言不發,全程隻是偶爾用飽含深意的看好戲的目光看他們一眼,大部分時間都在一臉無聊地閉目養神。
首領早就焦慮起來了。
結果這小子現在好不容易開口,還是因為車裡空氣難聞!
他再次看了看同伴眼中隱藏的期待,咬了咬牙,向太宰發問:“你說我們是棄子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個啊,”太宰無精打采的樣子像一條缺水的鹹魚,語氣也懶洋洋的,“你就當我胡說的吧。”
在首領發火前,他微微向上挑起眼角,似笑非笑瞥過來的神色仿佛恢複了正常水平,讓對方心頭一涼,暫時不敢妄動。
“既然拒絕了和我合作,這個問題對你們就沒有意義了,知道了答案反而會心裡不安,不如一無所知地上路怎麼樣呢?”
被你這麼一說更不安了啊!!!
首領在心裡呐喊,再看太宰時,發現這孩子已經閉上眼睛,一臉拒絕交流的表情。
坐在這裡的不管是綁匪還是人質都心知肚明,隻想逃命的敗犬不會或者說不敢殺死橫濱安保公司的乾部,否則彼此之間的仇恨就隻有用一邊的死才能斬斷。
因為橫濱安保公司想要統治橫濱的黑暗世界,結果被挑釁到臉上還不反擊,不是軟弱就是無能,一旦釋放出這樣的信號,哪怕一方通行再強,底層部下也會人心不穩,最終導致組織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