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這些,是覺得我會幫你?”秋水手指緊了緊, 喉嚨發乾。
他語氣尖銳地質問:“憑什麼?津島先生才是我的雇主……”
“不同意的話就殺了你。”太宰用繃緊的嗓音恐嚇道, 如同攔路搶劫的罪犯。
被這句威脅刺激到, 秋水的目光一下子淩厲起來,他毫無征兆地踩下刹車,在車裡所有人都因為慣性狠狠向前傾斜之際,利落地拔槍指向太宰的額頭。
“考慮一下換種說法嗎?太宰, 大人?”他模仿著蘆花的稱呼, 卻將那個敬稱噙在齒間品讀, 像嚼著一塊口香糖般漫不經心地吐出,不屑和諷刺之意相當濃烈。
“秋水桑!”蘆花被方才那下刹車晃得頭暈眼花,現在才慢慢搖著頭緩過來,結果一抬眼就看到秋水拿槍指著太宰的畫麵, 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倒是被威脅的當事人揉著撞在前座上的額頭坐起身, 看了眼黑洞洞的槍口, 長長歎了口氣之後, 眼神滿是不作假的遺憾。
“今天大概是我靠近死亡次數最多的一天了,”他說, “真可惜,一方通行趕來之前, 我隻要把父親送進監獄就可以繼續嘗試自殺的方法了, 但是他說要接我呢。”
太宰露出苦惱的表情,選擇性忘記這個約定是他自己率先提出來的這件事。
“但他是首領,而我沒有叛逃成功, 隻能繼續聽從他的命令了。”
太宰再次看了眼槍口,然後就像偶像劇裡不忍心目睹亡妻遺物的男主角一樣,痛苦而決絕地彆開頭,一隻手捂著眼睛仿佛不堪重負,另一隻手做出個隔空推開的動作,示意秋水把東西拿開。
“不要再誘惑我了,我是不會上當的。”太宰聲音沉痛。
秋水今年也不過十六歲,和蘆花同齡,雖然身世悲慘但閱曆不足,沒有見識過這種套路,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哪怕是熟悉太宰作風的蘆花也難以接受他突然發作的戲精病,用快哭出來的聲音苦苦哀求:“太宰大人,您收斂一下好嗎?彆戲弄秋水桑了。其他人都在津輕等著您的命令,我們趕時間……”
他小心翼翼地暗示著。
畢竟這個計劃中第三人的存在,本來就是因為太宰不能一直暫停心跳假死,蘆花帶著他沒辦法一路使用空間轉移回去,而太宰開不了車,蘆花不敢開車,如果把司機氣走的話,想短時間趕回去就是天方夜譚。
當然這個想法如果直接說出來,秋水大概會更生氣。
“但我沒有開玩笑。”太宰委屈地抱怨了一句,然後放下手,表情恢複了正常。
那雙沒什麼情緒的鳶色眼睛看過來時,秋水下意識手臂繃緊,但隨後他想到現在是自己占了上風,於是又放鬆下來,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不管你們想乾什麼,我都不會跟你們合作,回去之後我就將這件事報告給津島先生!”
但他的威脅毫無作用,太宰下頜微收,語帶笑意,隱隱有了幾分森鷗外的風格:“你確定要和我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嗎,秋水君?你聽到我和蘆花醬的對話,就可以知道蘆花醬的哥哥建議他邀請你參與進我們的計劃,是因為他覺得你不會泄密,甚至會加入我們。”
“我不會……”秋水愣了一下,本能地反駁。
“不會背叛?彆開玩笑了,對於像你這樣強者來說,無論加入任何一個異能者集團都可以發展得一帆風順,不管是民間還是官方,甚至你自己單獨行動也不會比現在更差——工資微薄、見不得光、不得自由,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忠心耿耿聽從津島先生的命令?”
秋水瞳孔縮緊,身體微微顫抖,唯獨找不出話反駁。
“而且津島先生是個老辣的政客,仇敵為數不少,踩著邊線做事一個不當就會身敗名裂,他不會信任平白冒出的來曆不明且滿身疑點之人。不過材料的審核是我在做,所以順手幫你加了個曾經得到資助前來報恩的貧困生身份,不用太感謝。”
“更何況,客觀評價一下吧,秋水君,你以為自己的偽裝有多高超?那種仇恨的眼神幾乎要把津島先生的大衣燒穿了,雖然我幫你遮掩了過去,但如果不是麵試之後你沒有再見過他,津島先生也遲早會發現的。”
秋水被他話裡的信息說得脊背生寒。
“你……任務,故意的?”他嗓音乾澀地問道。
“如果你說的,是故意發布派遣需要擅長武鬥的異能者長久外出的任務,並且暗示蘆花醬和你組隊,使你們這對搭檔成為最合適的人選。沒錯哦,是我做的呢。”太宰饒有興味地盯著後視鏡裡秋水掙紮變化因而稍顯扭曲的表情,略微有些期待地想著他是否會選擇殺人滅口,繼續隱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