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玄英這個自然不是真人。
用他的說法,這是他們南家一位先祖偶爾在秘境之中獲得的如意龍參打造的義體。
南家弟子都是以此修習針灸之術。
雖然南玄英如此說,但顧長夏猜出來,估計隻有南家醫術傳人,才有資格用這麼珍貴的義體練習針灸之術。
因為這種義體,不但外表仿真,就連其中靈力作用細微不同,也跟人體絲毫不差。
這簡直是修習針灸之術的絕佳寶貝。
顧長夏雖然心動,但還是拒絕了。
“如此珍貴之物,給我用,有點暴殄天物了。南師兄,快收起來吧。”
畢竟無功不受祿。
南玄英卻淡笑。“我們家已經培育出如意龍參,這種義體往後並不難得。”
他雖然這麼說,但顧長夏還是知道這東西珍貴。
“何況,我要教長夏師妹的針法,隻能在這種義體之上,才能感受其中細微差彆。”
他又如此說。
顧長夏吃了一驚。
“南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南家的一些規矩,在星流宮中,我隻能教一些淺顯的針法。”南玄英如此說完,迷人的眼睛露出星亮的笑意。
顧長夏:“……可我也不是,南家弟子…”
南玄英淡笑搖頭。
“尊者請了我來教長夏師妹,我又豈敢敝帚自珍。何況,我來時,姑祖母便已收了長夏師妹做記名弟子。這是尊者和姑祖母書信往來,已經確定之事。”
啊?所以不經意間,師尊給她拜了個師父了啊。
那這樣的話…她就要厚著臉皮學起來了啊。
畢竟這精妙的針灸之術,是通往醫灸靈書那一萬種針法的絕對起點和基礎。
走過這村就沒這店,機會不容錯失。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南師兄,勞您費心教我。”顧長夏站起身鄭重行禮。
接下來,南玄英教的針法,果然有彆於課堂上所學,操縱之精細,遠超顧長夏想象。
若不是她資質得到洗滌,靈力感應更加敏銳,很難說,她能學會這針法。
即便如此,一個下午下來,顧長夏反複練習一段不多幾個穴位的針法,竟然也累到麵色發白,後背冷汗。
這東西,真的很耗費精神。
南玄英提醒她休息,她才停下來。
此時夕陽餘暉,竟然又到了黃昏。
這麼用功過後,到了飯點,真的很餓。
南玄英異常體貼,已經讓人送了飯菜過來。
顧長夏便跟他一起用了晚飯。
飯罷,南玄英提議去湖邊散散步,順便送她回去。
顧長夏忍了忍,還是道。
“南師兄,以後我怎麼修習針灸之術。”
畢竟南玄英要去星流宮教書,而她也要去學習。
能騰出來的時間隻有晚上。
或者她去跟師尊說,南玄英不去教書了,以後她下午就都來找他上課。
這個法子,其實也行得通。雖然折騰了點,可能宗門會有什麼風言風語。
但是相比起學習進度,顧長夏決定麵對這風雨。
誰知。
南玄英看了她一眼,麵色微熏。“你白日要去星流宮學習,便隻能晚上,抽出一兩個時辰來修習針灸之術。隻是這樣可能有些累…”
額。其實晚上修習針灸之術也行,估計南玄英也不好意思隨便卸下星流宮的教學任務。
顧長夏立即道。
“這點累算什麼,我不怕的。南師兄教我才更累不是嗎?要不,我明晚來聽荷居找南師兄?不,今晚其實就可以立即學習。”
可能她表現得相當鬥誌昂揚。
南玄英盯了她兩眼,就微微搖頭一笑。
“長夏師妹如此好學,我怎敢說一聲累。不過修習醫術並非一日之功,還需要慢慢累積,細水長流方可,長夏師妹不必操之過急。”
這個道理顧長夏懂。但她此時,要學習的是針灸之術,這個完全靠經驗操作。
所謂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這個苦,她吃了。
於是,當晚,顧長夏直接在聽荷居練習到了子時。
在南玄英抽走她手中金針,勒令她不許再練習了。
她才腳步虛浮地從聽荷居離開。
她當時的情形,就像不眠不休與人大戰了三百回合……整個人虛浮枯槁的厲害。
南玄英一路護送她回來的,生怕她飛不穩,還一路用靈力托著她。
到了門口,此時這麼晚了,顧長夏也沒請南玄英進屋喝茶了。
兩人分彆。
她回屋洗漱過後,忽然圍牆上白衣青年冒出來。
顧長夏差點一個茶杯丟過去,看清來人,她無語放開防禦。
衛安寧也不進屋,就在廊下地板坐下來,然後拿他黑白分明的美麗眼睛靜靜偏頭盯著她。
顧長夏給她沏茶,他就拿在手裡,也不喝。
一副不知道怎麼張口的表情,滿臉寫著糾結。
顧長夏此時累得厲害,沒規矩地坐在小廳門檻上,抬頭望著天上一閃即逝的流星,慢吞吞地喝茶陪著他。
衛安寧憋了半天,清冷聲音響起。
“夏兒,你…你一個女孩子,畢竟…男女有彆…”
他說著說著,臉都紅了。有點氣憤和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顧長夏想起來。他的墨韻居就在聽荷居對麵!
所以,她一舉一動,幾乎全落在了他眼裡了吧。
如今月上中天,她才從南玄英屋子裡出來。
這是個人都會亂想。
何況妹控!
“我隻是在練習針灸之術,你看看我的手!”
她伸手過去給他看。幾個手指上,紮了不少針眼!
衛安寧俊臉頓時一沉,然後似乎更加憤怒,但還要死死憋著。
還不敢狠狠地瞪她。
“修習醫術是重要,但你也要顧著自己的身子。”他清冷一句話,語氣其實一點都不重。
說完還小心看了她一眼。
然後紅著臉。“總之…還是男女有彆…”
顧長夏點點頭。“我跟南師兄說好,以後每晚去他那兒修習針灸之術到子時。”
這話差點沒把衛安寧直接給點燃,他耳朵根都氣紅了。
眼尾紅著看了過來,又憤怒,又不敢,但是相當的恨鐵不成鋼。
“你這樣…你這樣怎麼行,你一個女孩子。”
顧長夏:“你要是不放心,以後送我回來?”
衛安寧立即啞住了。
偏轉臉向一邊,好半天應了一個嗯字。
然後,他咕咚咕咚把茶喝完了,說聲早點睡,就跳到牆頭。
走之前,還是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畢竟……男女有彆…”
“我就隻是去學習!”顧長夏提高了一點聲音。
衛安寧氣得臉頰鼓了鼓,到底隻是默默盯她一眼。
“早些睡,彆太累著了。”
“你也快回去,早點睡。”
這話讓他生氣的樣子下降不少,他抿抿唇,飛快地掃她一眼,就落下牆頭,很快出現在溪流上方,眨眼去的遠了。
在對麵山林的落楓尊者將這一切看在眼中。
默默扶住了額頭。
他是打著拆散塵兒和長夏這一對。
可沒成想。
長夏這臭丫頭,轉眼就跟南家這小子如此‘親親密密’湊成一對。
這都子時了,才回轉。
要不是送茶水的童子,都是他的人。
知道這兩個人一整個下午和晚上,都在乾正經事。
他這邊差點在屋裡坐不住。
這臭丫頭。怎麼忽然對醫術這麼上心了,往常不是整日閒散地躺在草堆裡織雲玩?
那悠閒勁兒,可沒看出她對修煉之事感興趣。
如今這到底是對醫術的喜愛,還是出於對南家這小子的喜愛?
他竟覺得是後者。
畢竟有前車之鑒。這臭丫頭隻要乾一件事,那是特彆認真。
之前追著塵兒大半年,關禁閉也關不住,風雪無阻,幾百萬裡之遙的路程,說跑走就跑走。
這份執著…當真令人頭疼。
誰知,如今他這邊摁住塵兒,這臭丫頭又把這股子執著勁兒,換個人,用在了南家那小子身上!
這就讓落楓尊者不得勁了。
這麼上趕著喜歡,人家能對她上心才怪。
男人這東西,有時候就挺……
這一點,這臭丫頭不如她娘有本事。當年衛靖在寧兒跟前,那份小意殷勤無人能比,仿佛生怕寧兒長翅膀飛走。
寧兒也是,禦夫術方麵,怎麼就不多教導幾句女兒知道。
這種事情,讓他來……他一個大男人也說不出口。
落楓尊者愁了一宿,第二天隻等長夏那臭丫頭散學,就喊上山來罵了一頓,讓她學醫不可操切過急,徐徐地來便好,晚上不必如此用功了。
這話已經明擺著說得如此明確,以為這臭丫頭會聽話了。
誰知她表麵答應的好好的,謹遵師命。
當晚就去了聽荷居,又到子時方回。
這還不是讓落楓尊者最頭疼的。
他竟然發現,塵兒這個不成器的,深夜躲在山林,也就看一眼,然後一臉平靜地回屋去了。
怎會,就不吃醋了?
是他看錯了不成,塵兒並未對他三師妹有意?
還是傷心太過,性情大變了?
落楓尊者想得不好,半月後,放了大弟子回屋去。
這個棒打鴛鴦,還是打慢點好。
南家那小子,總還得考驗考驗。
不能讓長夏這臭丫頭一頭熱。這丫頭心花的很,有了塵兒天天從她門前過,或許心又變了。
隻是這見一個愛一個的…
罷了,單純這一點,他還是持讚許態度。總比寧兒那死心眼的要好。
……就是有點對不住塵兒。往後,在天材地寶珍貴典籍方麵得多做補償。
再者說,他這一身本事,本也都會教給塵兒,絕不藏私。總之,不會虧待了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