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兒!”
妖冶俊美的白衣青年,蒼白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暈滿布。
美麗雙目充滿了震驚,隨即是深深的痛心之色。
情緒之激烈,顧長夏感覺他可能會暈過去。
她不禁有些好笑,抿嘴回身,將香爐打開,把安魂丸點燃丟進去。
“我要給你治病,不願意嗎?”
身後青年一陣呼吸起伏。
顧長夏轉過來。“還是,嫌棄我的醫術?”
白衣青年本來慍怒又痛心之色,聽了這話,忽然就一變。
換成了深深的無奈。
估計著,心底是一丁點不相信她的醫術的。
但做哥哥的哪能不讓著妹妹呢。
白衣青年偏開臉到一邊,稍稍靜默了一會,微微重地呼吸一口氣。
還不敢深深歎氣的意思。
他偏轉臉看過來,伸出手腕。“你來治。”
話語說的還是很有力度的,就是眼神無比疲憊。
一副失去了人生希望,還不得不配合妹妹這點醫術熱情的意思。
顧長夏:“……”看她把人逼成了什麼樣子!
“手腕不行,你必須得脫了上衣。或者,我親自動手給你寬衣?”
她作勢向前走了一步。
又一次,白衣青年一副悲痛的眼神,深深盯了她兩眼。
最後,他閉了閉眼睛。
這次是真深深歎了一口氣。
然後放棄似的,雙肩重重下頹,背轉身去,緩緩寬衣。
那動作磨磨蹭蹭的。
眼看著安魂丸開始起作用,顧長夏給自己吞了一粒清心丹,她施針的人得保持清醒。
同時催促。“動作麻利一點!”
這一聲催促被白衣青年眼尾發紅地瞪了一眼。
但他動作果然快了許多。
到了裡衣階段,又開始磨蹭。
顧長夏懶得等了,直接走過去。
“夏兒!”結果被惡狠狠警告了。
白衣青年紅著臉,到底褪了裡衣。
讓顧長夏無語的是。
他裡衣之下,腰身處還綁了白布條直到胸口。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什麼都看不到。
“布條也揭了。”顧長夏命令道。
“夏兒!”這次白衣青年說什麼也不允許的語氣。
顧長夏盯著他。“你的問題不是出在氣海嗎?你是打算讓我隔著布條,給你調理氣海?”
白衣青年微驚。“你怎知…”
這應該算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最親近之人,旁人應當不得而知。
“因為我有天分!”
不是。因為書中提到過,否則,她也沒透視,不可能一眼看穿問題。
衛安寧到此,微微有些相信了她。
遲疑地目視她兩眼,手放在腰間,解開布條之前,他還是警告一聲。
“夏兒,這種事,除了我,彆的外男不行。”
顧長夏盯著他,不說話。
她治病救人時,還在乎這些有的沒的,醫德在哪?
衛安寧與她眼神對視好幾眼,最後慘敗。他絕望地閉了閉眼睛,然後露出種以後一定要更加嚴密監視的堅定眼神來。
總算,這回把白布條都揭開了。
他看著瘦,身材線條其實無比流暢,比例堪稱完美。
身材是真好,尤其那勁瘦有力的腰…
顧長夏不過隻是這麼掃了一眼,就被怒氣衝衝的眼神狠狠警告了。
這小子…
要說看彆的男子,比如大師兄這種美人,她可能還真有點好‘色’之心。
但是衛安寧,也許是血脈濃香的緣故,她真當他是親人。
除了欣賞,自然沒彆的感覺。
手指貼到臍下一寸半的位置,氣海便是在這裡了。
令她驚奇的是,這穴位以靈力試探,竟然沒什麼異常。
顧長夏當時心底就咯噔一聲。按照淩泉公子提及的氣海之症中,疼痛的越厲害的,其實越容易醫治。
反而這種毫無動靜的,乃是頂級難題。
淩泉公子這種高人親自出手,也說了隻有六七成把握可以根治。
她如今這點水平,在淩泉公子麵前,宛如萬丈高山與山下一根小草之間的對比。
連仰望的資格,都還沒有。
看來。要治好小哥哥,以後還得狠狠鑽研醫術和針灸之術不可,不達到出神入化的水準。
可能就治不好了。
氣海出了毛病,長久之下,對於修真者而言,壽數也會有妨礙。很有可能是個英年早逝的命!
可能她臉上的神色不是很好。
衛安寧安撫的聲音。“無妨,哥哥一定能護住你,兩三百年時間,哥哥能活過去。”
他知道以她的資質,能活過兩百歲便是僥幸。
才有此話。
顧長夏認真臉盯著他。“我能治好你,一定!”
就衝剛剛那話,這小子,她救定了。
隨後,她掏出金針擺放在身側,微微閉目一陣。
“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疼,你要忍著點。”
她如此說。
衛安寧嘴唇微動,應該還是想拒絕的。因為這位置動一動,他遭受痛苦是必然,還有可能造成重傷。
但他到底什麼也沒說,衝她默默點了點頭。
顧長夏先是以金針鎖定氣海,了解其內的情況。
結果,讓她驚奇的是。這氣海的壁壘竟然無比堅固,她探測的金針,竟然很廢了力氣,才成功突破。
隨後,她感知到了滾滾鬼氣的可怕攪動。
這氣海已經完全淪為鬼氣的汪洋大海,隻在正中位置,有一絲靈力橋打通。
想到平時衛安寧就是靠著這一線靈力橋,運轉靈力。這份艱難,是比常人難上千倍萬倍。
而且,每次動用靈力,應該也遭受如蛆附骨般的疼痛。
這小子…這麼些年來,真不容易。
顧長夏憐惜地仰起臉。
白衣青年隻是淺淡地衝她笑笑,乾枯玫瑰的好看唇形,此時已經微微發白,額角細細密密爬滿汗水。
“你是吃過什麼靈藥,使得丹田的鬼氣散入到了氣海?”她問。
衛安寧讚許的眼神。“我一出生,丹田便深受汙染,家中為我尋來一種秘藥服用,資質的確得到了洗滌。弊端便是,氣海受損,壽數…不會超過三百歲。”
顧長夏:“……”跟她猜測的相差無幾了。
不過,這種情況,比之天生氣海被鬼氣糾纏汙染,反而症狀要輕一些。
不是頂級疑難雜症了,但也不過稍微降一個等次。
她醫術還是需要超神入化,才能解決的難題。
但是。
淩泉公子應該見過不少類似案例,光這一個症狀,便有數十種案例記載,每個案例的處理手法也十分詳儘。
這位高人是一個很有科學研究精神的人,數據和症狀都記載十分詳細精確。
衛安寧這個小哥哥比較貼心,他是按照教科書上的記載來生的病。
居然丁點沒有超綱!
顧長夏心底冒出數個驚歎號。
如此一來,她依葫蘆畫瓢,至少第一關,她目前的水平還是可以完成的。
看一眼衛安寧,顧長夏誠懇地道。
“你很會按照醫書生病!”
衛安寧:“……”
“接下來,你忍著點!”
這話顧長夏說出來,忍不住頓了頓,怎麼就那麼的……
不過,她很快集中精神,專心施展金針之術。
雖然第一次對真人動針…說起來也是大膽。
但是她手很穩,心也很靜。
手法一絲不亂,靈力運用也能絲毫不差。
但覺妙手如蝶,漸漸地,腹部和胸前各大穴位便布滿了細細的金針。
它們如細芒一般,密密匝匝鋪展,金針在數十盞明亮宮燈映照下,點點金光閃爍。
顧長夏擦擦汗,第一階段任務完成。
她又轉去後背,將剩餘部分金針布滿。
如此,半個時辰過去,她麵色發白地坐在地上,後背已經整個汗濕了。
衛安寧是個很能忍的人。
至始至終他一聲都沒吭過,此時臉色無比蒼白,冷汗大滴滑落,黑亮雙目如熔岩一般,強烈的痛苦,應該令他有些眩暈。
但為了不嚇到妹妹,他強撐著沒有暈而已。
顧長夏見此,又投了一顆鮮紅的安魂丸到香爐之中。
濃鬱的香味隨著升起的煙圈嫋嫋散開,她吞了兩顆清心丹,才讓自己不迷糊。
那邊衛安寧倒是麵色微鬆,漸漸眼神開始迷離。
“夏兒……”他擔心自己迷暈過去,喊了一聲。語聲嘶啞低沉,聽起來很讓人憐惜。
“無妨。你昏過去也沒事了,再有一炷香時間,我解除金針之術,第一關就通過了。”
“嗯。”
雖然她這麼說,衛安寧還是意誌力無比堅強地撐著,沒有昏睡。
直到她解除金針之術,扶著他躺在椅子上,他才緩緩閉上眼睛。
顧長夏倒了熱水來,給他擦去臉上身上的汗水後,幫他蓋上被子。
他卻忽然睜開眼。
“我得回去。”
顧長夏不讚同的眼神。“不許任性,你現在很虛弱,躺著吧。明天你悄悄隱身而去即可!”
結果,衛安寧給她微微翻了一個小白眼。
這小子!脾氣見長了。
“我躺一炷香時間,便回去,記得叫醒我。”
說完,他實在撐不住,昏昏睡去。
顧長夏自然沒去叫醒她。她洗漱過後,搬了鋪蓋來,就在藥房打了地鋪,好隨時照看病號。
然而,大約半個時辰過後,衛安寧卻猛地坐起來。
飛速地穿上衣裳,站起來時,腳步虛浮踉蹌。
顧長夏無論怎麼用眼神警告他都沒用。
“你不懂。女孩子的名聲比什麼都重要!”
衛安寧反過來警告她一眼,然後就要扶著門離開。
顧長夏不得不給他吞了一枚養元丹。
他說他也有,他自己還多嗑了一顆。
丹藥當然也不能這麼亂吃,但他卻不當回事。
吃了兩顆養元丹,他麵上總算有了些人色。
顧長夏送他到門口。他還不走門,還是跳牆。
“明晚子時,你還得來一趟,我要給你檢查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