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腳步聲從身後響起。
周秘書急急轉
身,就見兩個保鏢都攔不住薄言,他已經闖了進來。
“你……”
薄言沒有看周秘書一眼,大步走向病床,一張臉冷冽逼人。
厲肆臣轉身。
兩個同樣身形頎長挺拔的男人,眼神對上的瞬間,暗流湧動,極強的氣場悄然流轉壓向彼此。
“她在發燒,需要住院。”厲肆臣掀唇。
“她不住院,我會照顧好她。”淡淡說出一句,薄言靠近俯身。
一隻手攔在他身前。
冷厲眼風掃過,厲肆臣轉身,裹著被子直接將溫池抱起:“我送她回去。或者,她留在這裡。”
周秘書眼皮一跳:“厲總您……”
厲肆臣沒有看他,也沒有再看薄言,忍著身體的抗議,穩穩將懷中人抱著,長腿邁開走出病房。
薄言看了眼他的背影,薄唇悄然緊抿成線,跟上。
電梯已經修好,兩人一前一後進入,誰也沒有說話。
到了樓下,兩人對峙。
“開門。”臉色隱隱變白,身形緊繃,厲肆臣吐出一句。
睨他一眼,薄言拉開後座車門。
厲肆臣彎腰進入。
從始至終,溫池都穩穩地在他懷中,不曾鬆手,不曾讓她離開。直到車子很快地回到她的彆墅。
車門被拉開,他依然是一路抱著她的姿勢,緩緩下車,抱著她進彆墅,又走上二樓進入她的臥室。
“媽媽?”小星星乖巧地等在家裡,一見溫池緊閉著眼也不回應她,頓時擔心壞了,“媽媽怎麼了?”
小心翼翼的,厲肆臣將溫池放到床上,拿掉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又快速地將她的被子蓋住她。
“你可以走了。”身後響起薄言冷淡的話語。
厲肆臣沒有言語,隻是手指輕柔地將她一縷淩亂的發絲撥到一邊。做完,他轉身和薄言對視。
“我會找護工來照顧她。”說完,他離開。
身形微不可查的不穩。
“厲總?”另一輛車一起跟來的周秘書一見他出來,急步上前扶住他像是踉蹌了下的身體。
厲肆臣穩住,站直。
夜色中,他的眼眸像是覆
滿了墨,暗得可怖,偏偏臉色又極速蒼白。
“回醫院,”喉間溢出一句,他闔了闔眼,“再幫我做三件事。”
“什麼?”
最後一個音節聽完,男人像是終於再也支撐不住。
“厲總?!”
彆墅二樓,露台。
跟來的車再也不見,薄言點了支煙,撥通溫靳時的電話:“帶回來了,但她在發燒。”
電話那端,金絲眼鏡拿下,溫靳時合上文件,聲音很沉:“幫我照顧好她,如果遲遲不退燒,帶她回國。”
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溫池幼年被送走,那時他不在溫家,是過了很久他才得知,被送走後她高燒了三天,怎麼也不退燒,整整病了一月。
之後她每年都會發燒那麼一兩次,次次都是高燒,退燒的速度有快有慢,檢查卻什麼也檢查不出來。
而兩年前她墜江,身體明顯更弱了些,去年發燒的危急狀況就是最好的證明。
眼底淌過凜冽暗色,他也點了支煙,問:“今晚怎麼回事,她去醫院看厲肆臣?”
厲肆臣找她但受傷的事他知道。
“不是,”長指拿下嘴角咬著的煙,暗色中,薄言俊漠的臉辨不出情緒,“那個叫容嶼的來找她,出了車禍。”
車禍……
溫靳時動作微頓。
半晌,他說:“薄言。”
“嗯?”
“時間不多了。”
有風拂過吹散青白煙霧模糊他的臉,下顎微揚,薄言目視前方,徐徐吐出煙圈:“嗯,我知道。”
一支煙滅,他下樓回房洗澡衝去煙味,跟著重新回到樓上臥室。
她還沒有醒。
抬腳去了洗手間,他拿了塊她的毛巾冷敷上她額頭。
小星星擔心,小手一直緊張地攥著:“薄蜀黍,媽媽生病了麼,什麼時候好呀?”
幽暗視線始終落在她臉上,薄言嗓音低沉:“睡一覺就會好。”
“真的?”
“嗯。”
接下來,一大一小誰也沒再說話,都一瞬不瞬望著昏睡的溫池守著她。
隻不過小星星到底還小
,先前薄言要去醫院接溫池,她那時醒來,又一直乖乖地等著沒有閉眼,現在人回來了,沒一會兒她便睡著了。
薄言始終清醒。
幾次冷敷後,她的燒退了一點,但裸露在外的脖子上滿是汗,幾縷濕透的發絲淩亂地沾在上麵。
衣服應該也濕了,需要換。
她仍沒醒。
喉結上下滾了滾,他起身,移開視線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沒多久,護工到來,但不止一個,先來的自稱是厲先生安排來的,薄言沒讓她進門,隻淡漠地說了句不用。
溫池燒了兩天。
這兩天她總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意識昏沉,整個人很疲倦,直到第三天中午才徹底退燒清醒。
一睜眼,她看到小星星雙手托腮守著她。
四目相對,小星星立即笑了起來:“媽媽你醒啦!”
下一瞬,高大陰影落下,薄言從沙發那起身疾步來到麵前:“四小姐。”
溫池想起來。
“我扶您。”薄言扶起她,給她背後塞上枕頭。
他俯著身,兩人距離一下很近,屬於他的氣息襲來,不知怎麼的,溫池腦中閃過零星的模糊片段。
有人喂她喝水,給她擦汗……
“不舒服嗎?”見她看著自己,薄言低聲問。
溫池緩緩搖頭,沙啞的聲音仍有些虛弱:“沒有,”她頓了頓,想著是薄言,便說,“辛苦你照顧我。”
薄言看她一眼,給她量體溫:“照顧你是我應該做的事。”
剛醒,腦袋還有些混沌,溫池並沒有發現薄言剛剛沒有和往常一樣叫她您,而是你。
這兩天她幾乎就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退燒了,胃口稍稍好轉,也有些餓,於是說:“薄言,我餓了。”
“想吃什麼?”
她說了幾樣東西。
薄言記在心中,不過她想吃的必須是新鮮食材做成才好吃,家裡沒有。
“我去買,先喝點粥。”說罷他也沒等她說什麼,轉身下樓盛了碗清淡小粥上來。
看著她吃了幾口,叮囑一番,他驅車離開。
小星星爬上床,小手貼上
她額頭:“媽媽你終於好啦,小星星很擔心你的。”
溫池笑,捉過她的手親了下:“謝謝寶貝兒,沒事了。”
小星星也笑,摟上她脖子。
一大一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說了會兒,溫池精神恢複了些,後知後覺發現身上出汗黏黏的很不舒服,她便想簡單地洗個澡。
恰好,到了小星星和盛清歡約定視頻的時間,她便讓小星星先下樓玩兒,她等下就下來陪她。
小星星很開心。
溫池掀開被子下床,穿上拖鞋,慢吞吞地走進了洗手間,脫下睡裙準備衝洗時,她動作驟然一頓。
她低眸。
沒有內衣。
指尖顫了顫,她呼吸微滯。
下意識地努力回想,然而關於這段的記憶始終搜尋不到,應該……是薄言叫護工給她換下的吧?
應該是。
想起去年發燒薄言是找了護工的,她輕輕地舒了口氣。
簡單地洗個澡,吹乾頭發換上居家服,準備下樓的時候,溫盞發來視頻,她接通,邊聊邊往樓下客廳走在沙發上坐下。
等聊完,視線掃視一圈,小星星沒看到,倒是在茶幾上看見了一束嬌豔欲滴的花。
——路易十四玫瑰。
隻一眼,溫池腦中記起了它的花語:我隻鐘情你一人。
但除此之外,它其實還有另一個少有人知的花語——
痛苦而永恒的愛。
“身體……好些了嗎?”驀地,有聲音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記錄生活的好麗友的地雷,感謝我是綠小茶的營養液,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