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
溫池下車,手捧著束向日葵,望向遠處的視線有些難言的緊張,她咽了咽喉,唇抿了又抿。
厲肆臣捏了捏她的手,包裹住,嗓音偏低:“我陪著你。”
溫池側首,對上他的眼神,點點頭。
“走吧。”輕舒口氣,她說。
厲肆臣嗯了聲,牽著她慢慢地一步步走向小月亮的墓碑。他能感覺到她仍有些緊張,手微微出了點兒汗。
離墓碑還有幾步遠的時候,他站定:“要和她單獨待會兒嗎?”
溫池緩緩搖頭。
“我想你陪著我,”她反握住他的手,握得牢牢的,“我們一起。”
“好。”
很快,到了。
兩人手牽著手站在一塵不染的墓碑前。
溫池看著,心尖忽地有些微微泛酸。
來之前,她以為自己應該不會太失態。
程修告訴她厲肆臣很早就為他們那個沒有的孩子做了很多時,聽他說兒童節這天他都會來陪孩子時,她心裡是有些說不清的感覺的。
而此刻,真正看到墓碑,她才發現,有些情緒到底是控製不了。
捧著向日葵的力道緊了緊,不動聲色深吸口氣,她俯身,將這束代表沉默的愛的花輕放在墓碑前。
齒間鬆開,她揚起一抹笑,溫聲細語地介紹自己:“你好,小月亮,我是……媽媽,我和爸爸一起來看你了。”
話一旦說出口,似乎也就沒那麼難了。
心跳慢慢地沒那麼狂亂,緊張的情緒也稍稍緩解,她的眼裡滿是溫柔:“以後我和爸爸會經常來看你。”
她看向厲肆臣。
厲肆臣摸了摸她的頭發安撫,重新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看向墓碑:“爸爸媽媽都很愛你。”
莫名的,溫池眼眶隱隱微熱。
“嗯,”克製住,她接過他的話,眉眼間的笑意在陽光下愈發溫柔,“我們一樣愛你,很愛你。”
……
兩人陪著小月亮說話說了半個多小時。
離開時,依
然是手牽著手。
走了片刻,溫池轉身,定定地看了好幾秒。
“厲肆臣。”
“嗯?”
兩人往下走,溫池手指勾纏住他的,主動說:“小星星生病那晚,我不是不想回應你,而是不知道該怎麼……”
“我知道。”厲肆臣接過她的話。
溫池看著他:“但那晚,你想到了小月亮,很難過,我的不回應,也讓你的愧疚更深了,對嗎?”
厲肆臣默了兩秒。
“我……”
一記輕吻柔軟地印上他側臉。
單手攀上他肩,溫池和他交頸:“其實,如果再給我次選擇,哪怕告訴我,最後我還是會和你在一起,我還是會那麼選擇。”
“當時……是真的恨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想要那個孩子。再者,那時我開始重新吃藥,也不適合要她。”
身體,僵住。
晦暗覆上厲肆臣眉眼,他明白她沒說出的話,哪怕當初她身體健康,她也不會要那個孩子。
她的愛恨從來都是濃烈的。
自始至終,都是他的錯造成的。
他抬手,緊緊將她抱住,溢出的音節極為緊繃:“對……”
“彆說對不起。”溫池打斷他。
他抱得很緊,緊得像是要將她融入骨血中一樣。
溫池嘴角微揚:“你說的對不起夠多了,也償還了,但比起對不起,我更喜歡你對我好,說愛我。”
她回抱住他。
腦海中,清晰湧出的是當初在意大利重逢,她在醫院樓梯間裡,用孩子這件事誅他的心,冷漠絕情傷他的畫麵。
深吸口氣,她從他懷中試著抬起頭,撫上他側臉:“現在我們重新在一起,我要我們每一天都開心。”
“你可以心底保留那份愧疚,但我希望,不要成為你的枷鎖心魔,更不希望,你愛我,是懷著補償愧疚的心理。”
“我……”
“我要你最純粹地愛我,”唇吻上他的,溫池眉目間漾著笑,半是撒嬌半是威脅,“隻是愛我。”
她當然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純
粹地愛著她,但她也記得程修說過那兩年他是怎麼過來的。
她想他好。
也想解開他的心結。
研磨著,她嬌聲命令:“說愛我啊。”
“我愛你。”沒有猶豫地說出口,掌心箍住她後腦勺,厲肆臣化被動為主動,深深長長地吻她。
溫池笑,熱烈回應。
唇齒廝磨。
結束時,兩人皆是氣息不穩。
感覺到自己的唇有些微腫,報複的壞心思起,她摟過他脖子,故意用力咬了他的薄唇一口才開心。
厲肆臣沒動,任由她咬。
隻是在她得意咬完,朝他挑釁時,重新貼上她的唇,低低地蠱惑:“下次咬其他地方,嗯?”
溫池:“……”
混蛋。
不自知地狠狠嬌嗔瞪他一眼,從他懷中退出,她轉身就走。
厲肆臣失笑,緩步走至她身旁,溫柔但不失強勢地牽住她的手,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溫池作勢甩了甩,沒甩掉。
她再瞪他:“以後有任何事,你都不準瞞著我,對我不能保留,我不要什麼都從彆人那知道。”
“好。”厲肆臣應下。
溫池這才滿意。
想到什麼,她輕哼了聲,又說:“如果沒有程修,怕是你還要好久才能轉正成男朋友。你該好好謝謝他。”
厲肆臣低笑:“是要好好謝他。不過他想的,我沒辦法給。”
兩人慢悠悠地走著,溫池孩子氣地晃著他的手,聞聲順口問:“他想要什麼?”
“溫盞。”
溫池以為自己聽錯了。
“盞盞?”
“嗯。”
看他的眼神,溫池確認是真的。
可是……
厲肆臣有意給程修找機會,便把台風那晚在機場無意撞見程修和溫盞的電話簡單地告訴了她。
唇瓣從齒間放開,溫池蹙眉:“可盞盞沒說過認識程修,而且……”
“什麼?”
猶豫兩秒,溫池繼續:“當初盞盞退婚,是有未婚夫早就出軌的原因在,但……她也說她愛上了彆人,
她沒說那人是程修。”
厲肆臣回想那晚程修的樣子,問:“應該是他。能不能讓他們見一麵?”
“好。”溫池沒拒絕,到底是驚訝的,她忍不住追問,“他們之間有誤會?程修他愛盞盞嗎?”
厲肆臣頷首。
程修從不提及溫盞。
唯一的一次,是昨晚在酒吧,他低笑了聲:“我這個程家私生子,和她第一名媛溫盞能有什麼過去?”
感情的事外人到底沒辦法插手,說好了先讓程修和溫盞見一麵後,兩人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溫池想回彆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