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十月抱著李唯痛哭,淚流滿麵。
但真的是夢嗎?他們內心帶著疑問,疼痛和奔潰的恐懼感卻是真實存在的。
不管如何,他們都有種劫後餘生的輕鬆感。
大夥起身張望,看見最後一排的白盼靠著小鹽巴的肩膀,還在睡覺。
這個人——剛才噩夢的時候,有出現過嗎?
“信號……你們手機有沒有信號……”
不知誰詢問了句,眾人紛紛掏出手機。
——沒有,手機沒有信號,跟夢境一樣,為什麼?難道剛剛發生的,不是夢嗎?
放輕鬆的心再次緊縮。
“到底怎麼回事啊!”李大蠻狠狠踹了一下椅背,這種無處發泄的憋屈感是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大夥接二連三受到刺激,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情緒不太穩定,餘婉玥攤開手掌,仿佛上麵還沾染著劉洪頭的血跡,渾身顫栗地發抖,不停喃喃道:“有死人……有死人……有死人……”像是要魔怔了。
劉洪頭已經很煩躁了,他是第一個死的,那種頭和身體分離的劇痛還曆曆在目,克製不住地抓起餘婉玥的頭發怒罵道:“愚婦,嚎什麼嚎,哭喪都沒你聲音那麼大!”
孫莉莉親手掐死了蕭言哲,雖然夢境歸夢境,但依然有真實的情緒在裡麵,兩人頗有默契地移開視線,關係僵硬。
她掃了眼白盼,又想起這人說的,這輛巴士就是靈車,不免追悔莫及,還帶了幾分怨氣,當初要不是為了蕭言哲,誰會上這種廢銅爛鐵的車啊?
想到這裡,上車時司機慘白的臉迅速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孫莉莉立即打了個寒顫,下意識開了手電筒往駕駛座上照去——
沒有人。
巴士還在道路上飛快行駛著,駕駛座卻空無一人。
司機去哪了?
又是誰在開車?
她轉身看向窗外,太黑了,就算是晚上,也不可能一點亮光都沒有啊?甚至連月亮,連星星都看不到。
此時的情景,跟夢境裡一摸一樣,那夢境裡的司機在不在呢?
孫莉莉想不起來了。
——又或者,夢境裡的司機,同樣不在,隻是他們沒有察覺罷了。
很快,不止孫莉莉發現了異常,韓真熙也反應過來,她敏感的神經被之前的噩夢刺激得極其脆弱,一點風吹草動就能使她崩潰:“司機不見了!司機不見了!”
司機不見了,巴士為什麼還在開?
韓真熙嚇哭了,梨花帶雨地抓住身旁王嵐的臂膀:“怎麼回事啊……我們才死裡逃生啊……為什麼司機又沒了……我們到底能不能回去啊……”
“放心。”王嵐天生剛硬的性格不允許自己退縮,她仿佛天生對柔弱的同齡女孩有消耗不完的溫柔,即使這個女孩在前幾分鐘前用牙簽插進過她的太陽穴:“不會有事的,一定有人在惡作劇,說不定隻是個整蠱節目。”
“嘻嘻。”嘲弄的嬉笑在眾人耳畔炸開。
王嵐身體劇震,額頭滑下一滴冷汗,她失控地衝著車廂上空喊道:“誰在故弄玄虛!滾出來!給我滾出來!”
這次,沒有任何回應。
王嵐定了定神,把目光投向駕駛座:“總而言之,先把巴士停了,不然我們都得死。”
她大步流星,企圖去抓方向盤。
久不出聲的白盼忽然開口:“等等。”
“乾什麼?”王嵐早就懷疑他有問題了,明明十人團的大巴,偏生多了一人,之前夢境裡,這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不見蹤跡,搞不好一切事端都是他搞出來的。
“方向盤不能動。”白盼皺了皺眉:“可能……”
“可能什麼?”王嵐不耐煩地打斷他:“這上麵連個司機都沒有,窗外什麼看不見,不把它停下來,萬一撞到防護欄,摔下山你負責啊?”
白盼頓了頓,換了種說法:“現在還不知道什麼路線,動了這方向盤就會偏離軌道,你想死嗎?”
“死?我早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而且什麼叫不知道路線?外麵那麼黑你要怎麼看?等你知道路線我們早死第二次了!”王嵐本身就有較強的逆反心理,白盼越阻止,她越要對著乾。
說完,她把手放在了方向盤上。
一霎間,巴士來了個急刹車,燈光大亮。
看到亮光,眾人如獲大赦,王嵐也鬆了口氣,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吧,這不是停下了嗎——”
話音未落,她的笑容僵硬在臉上,聲音也跟著戛然而止,王嵐看到車廂的最末尾,憑空出現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垂著頭,長發遮了半張臉,注意到她投來的視線,緩慢地把腦袋抬了起來,她咧開嘴,無聲地嬉笑著。
王嵐認識她,早在四個月前就失蹤了。
她叫李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