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普通的掰, 而是一根一根地, 統統給折斷了。
“爸爸!爸爸!”李唯大聲哭喊,向周圍懇求:“救救爸爸吧!”
蕭言哲皺眉, 想要上前幫忙, 卻被孫莉莉死死拖住:“彆去!誰知道會不會傳染!你走了,我怎麼辦啊!”
蕭言哲動作一頓, 心臟突突狂跳, 猶豫了。
這時候, 李大蠻已經幾近癲狂,左手折斷了右手,再把左手塞進了嘴裡:“哢吱——哢吱——”
血肉橫飛。
他一個壯年漢子, 力大如牛,卻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 絕望和痛苦刺激著他的神經, 但臉部不由自主做出癡傻的神情。
“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
沒了手指, 李大蠻跪在地上開始磕頭, 起先隻是不輕不重的磕, 額頭擦破流了點血, 後來力道越來越大, 腦漿迸裂,四散濺開。
他把自己的頭,敲裂了。
李大蠻的頭顱滾了出來, 撞上了紅十月的, 三人挨在一起。
孫莉莉害怕得發顫, 心裡卻湧出一股莫名的痛快。
哈哈!這男人剛才不是還耀武揚威,覺得自己很牛嗎?活該去死!
兩種情緒互相交織,她控製不住地朗聲大笑!聲音刺耳得如同小孩的尖叫。
“莉莉!你在乾嘛!”
蕭言哲驚駭般握住孫莉莉的肩膀,嘴一張一合呼喊著她的名字。
“嘻嘻,我——嘻嘻,怎——嘻嘻,麼——嘻嘻,了——”
孫莉莉僵硬地轉動脖子,對上男友的眼睛,漆黑的眸子倒映出自己醜陋年邁的臉龐,布滿皺紋,滿麵滄桑。
再看蕭言哲的表情,與其說緊張,更多的是摻雜了一絲顯而易見的嫌棄。
“不!”自我厭棄的情緒達到頂峰,精致的指甲狠狠抓撓自己的臉,恨不得把五官通通摳挖下來,很快,妝容上出現了一條條血痕。
蕭言哲試圖抓住她的手,但不知怎麼回事,孫莉莉的力氣一下變大了很多,他完全控製不住,反而被掐住了脖子。
“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你還是嫌棄我對吧?你說啊,告訴我啊!”孫莉莉雙目猩紅,死死掐著蕭言哲不鬆手:“我就知道!你還喜歡她!那個臭婊|子有什麼好的?到現在還值得你對她念念不忘,啊?”
“放開……”
蕭言哲神情慌亂,拚命掙紮,視覺變得模糊,後來孫莉莉又罵罵咧咧說了什麼,他已經聽不見了,瞳孔逐漸渙散,身體無力地軟倒。
不知道她使了多大勁,竟生生掐斷了蕭言哲的脖子,孤零零的頭顱“砰”地一聲,落到地上。
“嘻嘻,死——的——好——”孫莉莉用冰冷的眼神看著男友的屍體,鎮定自若撕扯著自己的臉皮,完全感覺不到痛似的。
她的頭顱掉下來時,已經變成一團血球,再看不清本來清麗的模樣了。
死了,孫莉莉也死了。
餘下的幾人發出不同程度的悲泣。
然而死亡的高歌還在繼續,大巴裡接二連三上演著各種詭異的不測。
李唯咬下了自己的舌頭,機械地去撿仍在地上的垃圾和紙屑,撿不到一半就被橫插而來的傘頭捅破了脖子。
餘婉玥的肚子猛然漲大,如孕婦一般,撐破了衣褲,一個渾身灰黑的嬰兒從肚子裡攀爬而出,她疼痛難忍,下|身撕裂失血死亡。
韓真熙和王嵐扭互相扭打,剛開始隻是簡單的扯頭發,後來韓真熙把牙簽紮進了王嵐的太陽穴裡,王嵐用那把沾染著血水的陽傘捅穿了韓真熙的肚子。
全死了,巴士內陷入詭譎的靜謐之中。
過道裡並排躺了九隻頭顱,分彆是劉洪頭,紅十月,李大蠻,孫莉莉,蕭言哲,李唯,餘婉玥,韓真熙,王嵐。
這九隻的頭顱像長了眼睛般串成一條珠子緊緊相連,它們張開嘴巴,整齊而統一。
車廂上空傳來空靈的歌謠。
孤墳守,陌路走,野鬼提燈,報上名頭,惡腸愁,得怨報,凡間一走,人心難料。
九隻頭顱骨碌碌地滾動,越滾越快……越滾越快……
歌謠猛地一停——
頭顱消失。眾人睜開眼睛,環顧四周。
大巴平穩行駛著,窗戶依舊漆黑一片,孫莉莉摸了摸自己的臉,光滑白嫩,李大蠻低頭看手指,一根一根還長在手掌上。
“我們死了嗎……”
“沒死。”
都還活著,所有發生的事,仿佛隻是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