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衍微怔,他沒想到粱桓會將這件事交給他去查。
“兒臣遵旨!”這時候,梁靖衍沒有拒絕的權力了,而且這件事交給他,他若是能將背後的人揪出來,就會除去另一個競爭對手。
梁靖淞躺在床上,整個人臉色灰頹。他方才將太醫所言全部都聽在耳中。他聽到太醫說他的腿骨已經粉碎,完全沒有辦法將之好好地接起來,他的右腿以後會比左腿短上一截。換言之,他以後會成為一個跛子!
這是梁靖淞完全不能接受的。今天之前,他還是除了梁靖衍之外最風光的皇子,他母妃的受
寵程度,就連皇後都比不上,他外祖領兵在外,手握兵權,在朝堂之上,沒有任何一個朝臣敢因為他隻是二皇子不是太子就輕視他。
他多驕傲啊。
可是他以前有多風光,以後就有多可笑。
跛腳的皇子,就算這個皇子的母妃再受寵,他的外家再有實權,那樣又怎樣呢,殘廢的人連科舉都不能參加,難不成還會要一個殘廢的人當皇帝?
梁靖衍最開始是不能接受,兩個時辰過去,他已經稍微平靜了下來。
他很想將那個害他的人挫骨揚灰,但是這樣也不能讓他的腿重新恢複到以前的樣子。所以粱桓和梁靖衍在說話的時候,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淑貴妃很快就得知了這個消息,不管不顧地奔了過來。
相比梁靖淞死寂的平靜,淑貴妃完全陷入了瘋狂,她根本就不能接受這樣的意外,她引以為傲,安身立命的兒子就這樣殘廢了,這叫她如何能接受?
淑貴妃也知道粱桓不可能會選一個殘廢的兒子作為儲君。
在梁靖淞殘廢的這一刻,他幾乎就已經從這場儲君之爭裡麵出局了。
“是誰!是誰害的我兒?是誰!?”
淑貴妃完全陷入了癲狂,她大聲地質問粱桓。
粱桓眉頭緊擰,心裡十分不舒服,但是還是沒有出言斥責。這件事就連他都有些接受不了,更彆提淑貴妃了。
梁靖淞本來也是他比較看重的兒子,現在腿殘了,他以後會對他多幾分同情,但是絕對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抱著希望了。
而知道梁靖衍被委任調查這件事之後,淑貴妃更加難以接受。
“怎麼可能讓梁靖衍去調查?這件事多半就是他在背後策劃的,皇上!皇上!一定是梁靖衍在背後策劃的,他擔心淞兒搶他的太子之位!”
“淑貴妃!”粱桓臉色倏地冷了下來。
淑貴妃雖然也覺察到了粱桓的臉色,但是她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憤怒的情緒,她現在已經四十多歲了,再生一個孩子根本就不現實。唯一的兒子梁靖淞已經廢了,她以後要怎麼辦?
“皇上,難不成你還想要包庇梁靖衍?就是梁靖衍傷害了淞兒,皇上,你一定要秉公處置!否則,我孫家一門絕對不服!”
若說淑貴妃前麵
咆哮的時候粱桓尚且保持了幾分耐心,等到淑貴妃用孫家來威脅他的時候,粱桓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如堅冰一般。
“淑貴妃,你這是在威脅朕?”
太子之怒,血流百步。
粱桓這話說得極沒有感情,聲音也並不大,但是就是一瞬間將淑貴妃怔住了。她扭曲的神色凍僵在臉上,她察覺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連忙道:“皇上,臣妾不是那個意思,臣妾隻是一時急昏了頭!皇上,您一定要為淞兒做主啊!”
粱桓變得十分不耐煩,他自從聽到梁靖淞掉馬之後,就一直守在這裡,半步都沒有離開,結果淑貴妃得知消息之後,不僅在沒有取得他同意的情況下跑了過來,還當麵詰問他。
自從他當皇帝之後,敢當麵這樣不恭敬地對他的人,淑貴妃還是頭一個。
本來對梁靖淞的同情,也被淑貴妃這一鬨淡了很多,粱桓什麼都沒再說,轉身就大步離開了。
淑貴妃怔在原地,想要上去拉住粱桓,又不敢。
梁靖淞在後麵將一切都看得真切。
在他腿廢了,他再回頭去看從前,才發覺粱桓應該是早就對孫家不滿了,隻是以前他們都太過得意,都沒有發現。或者他外祖孫堯早就發現了,但是因為自己手握重兵,而狂妄得不在意。
可是現在他殘廢了,他們的一切算盤就此終止。
一瞬間,心灰意冷的梁靖淞笑了出來,越笑越大聲,甚至將自己笑岔了氣。
淑貴妃見兒子這樣反常,沒有空再去理會離去的粱桓,連忙撲上去照顧梁靖淞。
梁靖衍從梁靖淞的院子裡出來之後,想了想,覺得葉雯應該知道點什麼。
她似乎總能提前知道些什麼,暗殺是,這次雖然是在梁靖淞受傷之後才派人過來提醒他,但是也從側麵表現出這個葉妃真的不簡單。
他一邊派了一個人去葉雯那裡打聽消息,一邊著手安排人去審訊跟著梁靖淞的那幾個侍衛。
他最開始就知道了梁靖淞的馬之所以會發狂,是因為看到了林家出現了一隻老虎。
可是他們上山打了三天獵,都沒有看到過有老虎。
因為這畢竟是皇家獵場,這種猛獸一般都會提前清理出去,免得皇族受驚。
而且梁靖淞出事的地
方並不是在深山之中。
或許梁靖淞騎的馬有問題。
馬被砍殺之後還扔在山上的,梁靖衍帶著人去了一趟現場。
他因為懷疑馬是被人下了藥,才會突然發狂,所以也帶上了許溫實,想讓許溫實也去看一看,或許能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結果一行人上了山,那匹馬因為太重,所以還留在原地。
他和許溫實兩人都圍繞著馬轉了一圈。
“太子殿下。”
許溫實很快就有了發現。
他指了指馬屁股處,一個針尖般大的小紅點。
“這裡似乎被人插了針,但是針被人拔走了。”
梁靖衍蹲下身,一看果然有一個紅點。
他站起身,日薄西山,天際邊出現了一片色彩絢麗的晚霞。
“即刻派人封鎖山林,連夜搜山!”
梁靖衍當機立斷。
葉雯不意外梁靖衍會派人來問她。
但是她也隻是有懷疑啊,她也拿不出證據來,隻好在一張紙上寫了一個三字,交給了梁靖衍派過來的人。
幾乎在淑貴妃來到彆苑之後沒多久,葉雯就知道了她來的消息。
葉雯已經能確定了淑貴妃就是害死葉素的凶手。
但是當年的事淑貴妃應該做得很隱秘,而且這麼多年過去,證據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在是淑貴妃心神最為薄弱的時候,或許可以趁著現在,讓淑貴妃親口將當年的事情說出來。
可是要怎麼做呢?
葉雯想了又想。
彆苑裡突然就興起了一個流言,說是二皇子之所以會突然摔下馬,就是因為淑貴妃做了太多壞事了,現在報應到了自己兒子身上。
本來這種流言在宮中是絕對禁止的,但是不知怎的,這次竟然不僅沒有被扼滅,反而越傳越神。
甚至又傳言稱這件事就是因為當年的先皇後死得不明不白,所以要報應到二皇子身上。
兩個宮女坐在簷下,悄悄地議論這件事的時候,恰好就遇到了淑貴妃。
淑貴妃站在她們背後將所有的話都聽完了,臉色又青又紫,十分精彩。
她身邊跟著的宮女已經嚇得臉色發白,大氣都不敢喘。她本來是想要上前將兩個不要命的宮女喝止的,但是淑貴妃攔住了她。
“你聽說過嗎?我曾經聽我娘說過,這
種事情啊,就是要讓冤死的人平息了怒氣,才能將災難都度過去。”
“要怎麼平息?”另一個宮女好奇地問。
“聽說要在月圓之夜,焚香燒紙懺悔呢!——啊!貴妃娘娘!”
話還沒有說完,宮女的餘光注意到了淑貴妃,她嚇得驚叫一聲,連忙撲通,整個人都嚇得發抖。
淑貴妃再也不忍不了,她一腳狠狠踢出,將宮女踹翻在地。
“賤婢!賤婢!你們找死嗎?!”
一腳尤不解氣,淑貴妃又狠狠地踹了幾腳,那兩個宮女嚇得臉色發白,甚至都不敢求饒。
“秋容!去叫人來將這兩個賤婢拖下去,亂棍打死,送去山裡喂財狼!”
“娘娘饒命啊!娘娘饒了奴婢們吧!”
兩個宮女顫聲求饒。
淑貴妃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她這幾天情緒本來就一直壓抑,今天又聽到在這樣的謠言,情緒翻滾而上。踹了這兩個宮女幾腳之後,心情終於平複了一些。
“娘娘好大的怒氣啊!”
正在這時,一旁有人含笑出聲。
淑貴妃尋聲看去,看清了來人之後,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隻見一身草綠色長裙的葉雯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這兩個宮女真是該死,怎麼就得罪了淑貴妃娘娘了?”她問道。
“與你無關!”淑貴妃沒好氣道,她兒子如今出了事,這個葉雯隻怕是最幸災樂禍的,淑貴妃平素在她麵前都是趾高氣昂的,就算是現在梁靖淞出了事,她也不會丟了她的驕傲。
於是她一撫因為方才大動作而淩亂的頭發,扭身就要走。
“誒?好不容易碰上娘娘,好久不見娘娘了,對了,我聽說二皇子受了點小傷,我還沒有來得及過去看望,不如就一起過去了吧?”
淑貴妃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冷冷地看著葉雯,“葉妃,你不要太過得意忘形了,就算是淞兒受傷了,本宮也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人,勸你好自為之!”
葉雯卻看著她笑了,走近幾步,幾乎湊到了淑貴妃的身前。
她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湊到淑貴妃耳邊道:“淑貴妃,你囂張跋扈了這麼多年,乾了那麼多缺德事,從來沒有想過終有一天會報應到自己兒子身上吧?你現在還神氣呢,可惜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