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嫁書生(二)(2 / 2)

是啊,蘇韞嫁去雲家之後就什麼都有了,這些東西她根本就沒想過要讓蘇韞帶走,現在蘇韞卻將之全部送給蘇妙妙了?

雖然蘇妙妙也是她女兒,但是王氏吝嗇,除了對自己的兒子,對誰都一樣。蘇妙妙想將那些東西都帶走,她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王氏抄著鍋鏟風風火火地進了蘇韞的房間,不多時裡麵就傳出來劇烈的爭吵聲。

“這都是二妹送給我的,娘你憑什麼不同意?”

王氏道:“這些東西我不會給二丫,我們要留著用的,過些天大瓦房就要修好了,這些家具剛好能用得上,都給你了,怎麼可能?豈不是便宜了牛家!”

蘇妙妙一聽就不乾了,“娘,你這說的都是什麼話?大牛平時那麼孝順你們,給我們幾件家具怎麼了?我當年出嫁,連副家具都沒有陪,這些剛好可以補給我!”

“補給你?這些都是二丫的嫁妝,你一個作為姐姐的,好意思要嗎?”

“我怎麼不好意思,我是二妹的大姐,這門親事要是沒我,還成不了呢!我拿幾件家具怎麼了?這是我應該得的謝禮!”

“我呸!二丫同雲家的親事跟你能有什麼關係?這些東西,你一件都彆想拿!”

眼看著王氏不肯將家具給自己,蘇妙妙急道:“你說我做姐姐的,拿妹妹的嫁妝,彆人要說閒話,你一個做娘的,扣親生女兒的嫁妝,彆人就不會恥笑你了嗎?你也不想想,雲家是什麼人家,人家就是看你出不起嫁妝,所以才送了這麼多東西過來,到時候作為嫁妝送過去,雲家也不會太沒臉麵,你現在將嫁妝見識短的全部都扣了下來,到時候雲家受了嘲笑,看人家會不會怪罪你們!”

蘇韞在外麵聽得熱鬨,原來這些道理她

這個姐姐都懂。她知道蘇韞若是兩手空空地嫁去雲家,蘇韞在未來的婆家麵前會沒臉。

可是即使知道,前世還是分了她一半嫁妝走。另一半被王氏扣了下來。

蘇妙妙不經意間吐出來的真心話讓王氏頓時有些醍醐灌頂。

是啊,自己目光實在是太淺薄了。若是讓雲家對蘇家起了齟齬,以後就算是蘇韞嫁去了雲家,隻怕雲家也會因為這件事情記恨上蘇家,那他們還會接濟蘇家嗎?

不會!

王氏幾乎在一瞬間就下定了決心,“你說得對,這些嫁妝得讓二丫…”冷靜下來之後,她突然想到了二丫已經有了新名字了,頓時改口道:“蘇韞帶去雲家,彆讓人家將咱們看扁了,咱們人窮誌不窮!”

蘇妙妙還未出口的話頓時就卡在了喉間,上不來下不去,眼睜睜地看著王氏一把將她懷裡抱得死緊的梅瓶搶了過去,寶貝般地放了下來,回過神就叉腰道:“妙妙我警告你,這些都是蘇韞的嫁妝,你一件都彆想動!”

母女二人吵得這樣凶,在庖廚幫忙的幾個嫂子和嬸子在裡麵探頭探腦地偷聽,一個不經意間看到院子裡的蘇韞正在冷冷地看著她們,頓時有些訕訕的,回過身忙去了。

蘇韞聽著母女二人都吵完了,知道自己是時候進去了。

她抬腳進了屋子裡,問道:“這是在爭什麼呢?”

王氏道:“蘇韞,你可彆傻乎乎的了,你嫁的可不是什麼泥腿子,這些嫁妝都是雲家送來給你撐門麵的,你誰都不許送,我再想法子給你添置點東西。”說著,她瞪了蘇妙妙一眼,“你作為姐姐,也要添點箱!”

蘇妙妙道:“我一窮二白的,哪裡有錢?除非我去做工。”說著,她眼睛一亮,做工!

她心神頓時從那些被王氏搶過去的東西上收了回來,她眼神晶亮地看著蘇韞,“妹妹去了雲家也需要人伺候吧?不如我去給妹妹當個丫鬟?”

蘇韞還沒有說話,這個提議被王氏一口否決。

“你還嫌人家雲家沒有看不上我們?你一個親姐姐,去給親妹妹當丫鬟?真是好主意!”

蘇韞笑道:“娘不同意,姐姐還是好好地在家帶虎子吧!”

蘇妙妙尤不死心,她都已經出了這麼大的力,

卻半點好處都撈不著,實在是讓人不甘心。她追著蘇韞問道:“不如讓你姐夫去雲家的鋪子做事也行,我聽說夢澤城幾條街的鋪子都是雲家的。”

蘇韞道:“現在我還沒有嫁過去,實在是無法答應大姐,以後再看吧。”

蘇妙妙聽了,隻好暫時死了心。

當晚,蘇妙妙沒有回家,她帶著虎子準備來和蘇韞擠擠,想趁著蘇韞未嫁之前,再和她敘敘姐妹情深,但是蘇韞放下碗之後徑直進了房門將門栓上了,蘇妙妙叫不開門,隻好帶著兒子睡在了蘇會的房間。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月眨眼就過去了。

蘇家一家人已經搬進了青磚大瓦房。王氏對這個新家怎麼看怎麼滿意,連帶這對蘇韞都更加的溫和了很多。

就在她做著以後靠著雲家自己也做一回富家奶奶的大夢時,一個噩耗傳來,雲家大少爺竟然病逝了。

王氏咋一聽消息,頓時翻了個白眼,差點暈倒在地。

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她被人扶著坐下,目光還依然呆滯。

怎麼這美夢就這麼容易醒呢?王氏很是想不通。

好在自家修了大瓦房,雲家也送了不少好東西過來,王氏打定了主意,若是雲家來要他們歸還這些東西,決計不能退還!

村裡人對蘇家突如其來的好運很是欽羨,對他們突如其來的厄運,又幸災樂禍。不少人都在背後嘲笑蘇家白做了一場大夢,可是人家做的這場夢也修了一間青磚大瓦房,還是讓人羨慕。

眼紅之下,風言風語就傳得特彆難聽,甚至很多人說蘇韞肯定是克夫,不然怎麼會雲家大少爺才剛定了親,就死了呢。

克夫這個名聲,蘇韞前世承擔的流言蜚語比這個更加嚴重,她都不放在眼裡。

王氏聽了卻著急上火,接連和幾個婦人都打了架。但是一回家,她自己就開始嘀咕,是不是蘇韞真的克夫?

這名聲可絕不能傳到雲家去,否則雲家要是怪罪下來,他們可承擔不起。

原本因為王氏的維護為稍微有些感動的蘇韞得知她打架的原由之後,不由得自嘲兩聲,她還真的以為王氏是因為她是女兒,所以維護她。原來隻是擔心雲家會因此不滿。

蘇韞徹底將那親情的細弦扯斷,狠狠地

從體內拔出。

她默不言聲,靜靜地等著。

果不其然,沒幾天,還沒等那些幸災樂禍的人高興幾天,雲家那邊又請了媒婆過來,表示雲家還是願意準守婚約,隻要蘇家肯,他們準備出雙倍聘禮,另會給他們家一些補償。

王氏一聽就傻了,高興的。

本來還以為這門親事無望了,誰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氏幾乎想都沒想,就將這件事給應了下來。

她甚至都沒有過問一句蘇韞的意思,直接將女兒嫁給了一個已死之人。

而就在此時,保持沉默的蘇韞突然道:“這門親事我父母做主,本來沒有我置喙的餘地,但是我還是想提出一個小小的要求。”

媒婆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姑娘請說。”

蘇韞看了王氏一眼,道:“我娘曾經說,我家窮,不能為我準備嫁妝。我此番嫁去雲家,若是沒有嫁妝,實在是太過寒酸了,肯定會傷及雲家的顏麵。我娘的意思是,雲家的這些聘禮都會與我作為陪嫁,先和雲家通個氣。”

王氏睜大了眼睛,呆滯地看著蘇韞的嘴合動。

仔細回想,她前麵確實是說過要將前麵的那些聘禮給她帶去雲家,但是雲家現在出的是雙倍聘禮啊!她什麼時候說過要給她了?

媒婆笑道:“這當然好,雲家其實也是這麼個意思。這些東西就算姑娘帶去了雲家,也是姑娘的,會給姑娘單獨的院子放置。”她看向王氏,“嫂子也知道,雲家在夢澤城是數一數二的人家,若是娶個兒媳婦太寒酸了,會讓人看了笑話,也請大嫂子擔待些。”

本來若不是蘇韞自己提出來,她都不會提這一遭。因為聘禮都給了人家,不管人家怎麼處置,那都是女方的事情。但是現在她提出來了,媒婆也就多嘴了一句。這些意思也是雲家主母在跟她聊天的時候透露出來的意思,不方便放在明麵上說。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王氏還有什麼好說的,自然隻能說好。

時間推到了冬月,到了成親這日,蘇韞穿上了一身大紅嫁妝,像前世那樣,坐上了雲家那邊過來的迎親馬車。不同的是,她這輩子將所有的聘禮都帶走了,走得也毫不留戀。

她出了院門,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

下。前半生仿佛就這樣用一個訣彆的姿態,永遠地隔絕在了身後。

這天下了很大的雪,馬車的車軲轆印子很新鮮地印在雪地上。

一抹嫁妝紅在素白的天地間顯得有些蕭條。

一路上,村裡的人家都擠在路邊上看熱鬨,一邊感歎這大戶人家成親就是排場大,一邊又感歎這新娘實在太過倒黴。

蘇韞穩穩地坐在馬車裡,她閉著眼,路邊上那些議論聲仿佛都不入她的耳朵。

路上積了很厚的雪,馬車搖搖晃晃地,比平時多了半個時辰,才進了城。

雲家要為失去的雲大少爺迎娶新娘的事情早就在城裡傳了個遍,這場奇怪的親事引發了萬人空巷。

城裡的人仿佛都不顧嚴寒,從溫暖的家裡跑了出來,擠在街道兩邊,就為了看一個熱鬨。

眾人都伸著脖子等待著。

一間茶館二樓。

靠窗位置坐了兩個年輕人,兩人都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綢緞袍子,臉白如玉,一看就知是城中某家貴公子。

其中那個帶著一頂看著有些滑稽的雪白兔毛帽子的男子往外伸脖子看了一眼,嘖嘖兩聲,“這些人為了看熱鬨,似乎這天氣都不凍人了似的。”

他名林鈺,是夢澤城第一富商之子,才華洋溢,但是卻因為商戶的身份無法參加科舉。他對麵的男子名李升,正是這夢澤城中知府的兒子。

從李升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他那個知府爹有多渴望升官,但是自從李升生下來之後,他就在這夢澤城一直沒有挪過窩。本朝沒有三年輪換的製度,李升的老爹在這夢澤城起碼當了二十多年的官了。

李升目光往外一掃,底下的人群將手籠在袖子裡,翹首以盼。

“他們在等著看什麼熱鬨?”

林鈺笑道,“你才剛回來,不知道,這城裡有一戶人家姓雲,你知不知道?”也不管李升知不知道,他接著道,“這雲家大少爺我認得,人挺不錯的,就是個病秧子,前不久沒了。偏生他生前定了一門親事,人還沒過門,雲大少爺就沒了,但是雲家長輩好像是不忍心讓雲大少爺孤零零的,所以還是將這個姑娘給迎了過來。喏,”他將下巴往地下一揚,“這些人就是等著看稀奇的。”

李升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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