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胡男推了推她:“先生在等你,進去吧,我會在門口守著。”
蕭玉遲疑地邁進門,大門隨即在身後關上。
裡麵燈火通明,一個男人含笑立在玄關迎接她,歐陽元庭張開了雙臂:“怎麼玉兒,不認識爸爸了?”
“歐陽叔叔,歐陽叔叔!”不管之前有多少的猜疑和舉棋不定,此刻蕭玉的鼻子酸酸的,她撲向了一直依賴可靠的長輩的懷抱,“真的是你,歐陽叔叔。”
“好了,好了,彆哭了。”歐陽元庭陰鷙的眉眼軟化了些,疼惜地拍了拍她,責怪道,“怎麼還叫我歐陽叔叔,玉兒,你該叫我爸爸!”
爸爸?
蕭玉嘴巴張了張,懊惱地咬住唇,泫然欲泣道:“對不起,可是我做不到,你一直是我心中的歐陽叔叔,為什麼突然變成了我的親生父親呢?爸爸媽媽也不要我了,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樣事情呢?”
“是爸爸對不起你。”歐陽元庭心疼不已,接著解釋,“爸爸當初也是迫不得已啊。”
原來當初他被潘家大小姐看上的時候,早已有了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可是那時潘家勢力龐大,是個誰也得罪不起的龐然大物。
潘小姐作為備受潘家人寵愛的千金小姐,還是體弱多病的體質,她難得看上一個男人,誰敢拒絕她叫她不開心。
如果潘小姐出了什麼事,潘家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所以那時候歐陽元庭為了保全自身才應付潘小姐,就更不敢坦白說自己已經有了戀人,怕會牽連心上人。
後來,一步一步地他被逼著娶了潘小姐,還因為她身體的原因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就這樣還得強顏歡笑說著討好的話語,裝作是為了潘小姐的身體著想自己心甘情願不要孩子。
這份憋屈讓歐陽元庭壓抑得非常辛苦,也就更加思念自己的初戀情人。
後來,白季悠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他的公司當秘書,兩人很快就舊情複燃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他知道萬一暴露了,他們兩個都將承受潘家的怒火,死無葬身之地,所以等白季悠察覺到自己懷了身孕後,就立即從公司辭職消失在眾人麵前。
他暗地裡為白季悠打點了一切,唯一遺憾的就是情人沒有撐過生產的難關,一生下孩子就撒手人間。
那時候他抽不開人手照顧蕭玉,又怕被潘家發覺她的存在,於是靈機一動,將蕭玉和蕭如斯進行了掉換。
至於為什麼蕭如斯會成了蕭大旺的女兒,是因為他先將自己的女兒和蕭大旺的女兒進行了調換,因為在當時的條件下這樣更容易操作不會讓人察覺破綻,隻會將一切歸咎到護士的原因;二則,也是防止被發現真相,直接查到自己頭上。
他當時是認識蕭父的,對方家境不錯,蕭玉留在蕭家不會吃苦,能得到妥善的照顧,而潘家也抓不住自己出軌的把柄。
而後他再想辦法結識蕭父,在暗中照拂女兒,正是一舉多得。
“隻是可恨當初留了蕭如斯一命,徒生出如今那麼多的事端,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她活下來。”歐陽元庭陰狠地道。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蕭玉用手堵住耳朵,崩潰地大哭,“所以一切都是真的,是我對不起她,都是我害的。”
歐陽元庭心疼地拉住她:“傻孩子,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果當初不這麼做的話,不要說是你,就是爸爸也活不下來。如果有罪由爸爸承擔,下輩子我給她當牛做馬償還她。”
人連下輩子有沒有都是未知數,他卻狡猾地將之推到了下輩子,真是讓人不恥。
蕭玉抽噎著抬起頭,質問道:“那郵輪上又是怎麼回事,要殺爸爸媽媽的真是是你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不是他做了這麼過分的事,爸爸就不會厭惡了自己,堅持要將她趕出蕭家。
歐陽元庭的目光閃了閃,歎息道:“那還不是因為他們找回自己的親生女兒,就一味地偏心她,惹你流了多少眼淚。爸爸是舍不得你傷心,所以才生了糊塗心思,其實早就已經後悔了。
“如今爸爸也付出了代價,在國內是呆不下去了。好在我在國外經營多年,離了這裡照樣能東山再起,隻是放心不下你,你是我唯一的孩子。蕭家那對夫妻薄情寡義,翻臉不認人,竟然將你趕出家門,你就跟爸爸出國吧。你放心,現在爸爸再也不用怕潘家的人找麻煩了,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他的眸裡有著遺憾,就差一點,就能讓蕭家的人徹底消失在世間,以後沒有人壓在女兒頭上,整個蕭家都是她的。
比起被人管束著,哪裡比擁有整個蕭家的財富更讓人自由自在,而且以後他也能名正言順地照顧女兒。
如今功敗垂成,隻能東躲西藏,這一切都是拜蕭如斯所賜。
“出國?”蕭玉眸中現出不安,“我也要出國嗎?”
歐陽元庭耐心地看著女兒:“蕭家既然知道你是我的女兒,肯定不會待你如初,繼續留下來你能得到什麼,將來要看他們的臉色過日子。可跟著爸爸就不一樣了,爸爸隻有你一個女兒,將來我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等到了國外換個身份重新開始,豈不是更好?”
蕭玉茫然無措,她下意識地問:“可是警察正在通緝爸爸,我們能出國嗎?”
“你放心,我既然敢出現在這裡,自然有完全的準備。”歐陽元庭拍拍手,旁邊的房間裡立即出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手裡還拿著化妝包。
接著,他遞給蕭玉一疊身份資料,還有護照機票,上麵的女孩子跟她有幾分像,卻不是自己。
“等會愛麗會幫你化妝成護照裡的人,以後你就是她了,你放心,爸爸會帶著你堂堂正正地出國。”歐陽元庭傲然地道。
他冷笑,警方一定以為他會留在國外不會回國,就是回國也是選擇偷渡。卻不想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隻是修飾麵容,稍微改動下外形,就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了國內。
歐陽元庭當了潘家的姑爺多年,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慢慢接觸潘家的事業,自然身邊也就集聚了一堆對他惟命是從的手下。
要論怎麼應對警察,他們才是行家。
蕭玉茫然中,半推半就著坐到了鏡子前麵,看那個妖嬈的女人拿出一整套工具在自己的臉上塗塗抹抹。
很快,鏡子裡就出現了一個和自己麵容肖似,卻看著有幾分陌生的女孩,正是護照上照片裡的女孩。
等蕭玉接過歐陽元庭遞過來的衣服,去了旁邊的房間換好出來,就見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男性出現在自己麵前。
剛才歐陽元庭應該是卸下偽裝以本來麵目麵對女兒,可是現在的這個男人卻是一頭優雅的銀發,眼眸深邃了很多,鼻子看著高了,分明五官還是熟悉的五官,卻已經變了成另外一個人。
蕭玉不由嚇了一跳。
歐陽元庭頓時哈哈大笑,上前安撫地拍了拍她道:“記住了,現在我是你的爺爺,楊偉光,而你是我的孫女楊薇薇,我們要去M國探望你的父母,就坐今晚十點的航班出發。”
蕭玉悵然若失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真的要離開這個生長的過國度嗎?等著自己的會是美好的未來嗎?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歐陽元庭將西裝外套掛在手臂上,那個幫助化妝的女人很懂規矩的什麼也不問,嫣然一笑,即搖曳生姿地出了房門。
絡腮胡男很謹慎地守在房門外,見了化妝好的歐陽元庭,低聲道:“先生,我們下去吧,車在外麵等著!”
“薇薇,來,扶著我。”歐陽元庭一出房門就變了形態,從精神矍鑠一下子變得老態龍鐘的老頭子,“我們下樓。”
電梯運行的‘嗡嗡’聲若有似無地響起,今晚賓館內的客人似乎特彆的少,他們一路下來都沒有碰到什麼人。
電梯開啟,外麵的大堂顯得特彆的安靜,隻有鞋子踩在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腳步聲。
前台的登記人員也不知道去哪裡了,位置上空蕩蕩的。
好在他們的退房手續是提前辦好了的,隻要交還房卡就可以直接走人。
越往大門走,歐陽元庭的步子就越遲疑,他本能地覺得不對勁。
可是,旋轉玻璃門就在咫尺之遙,等出了門趕往機場,往後就海闊天空,再也拿他沒辦法,難道要在這裡止步嗎?
“爺爺,怎麼了?”蕭玉小聲不安地問著。
歐陽元庭遲疑地搖了搖頭,握住她的手道:“我們走!”
賓館的大門被徐徐推開,歐陽元庭拉著女兒踏出門,忽然他全身都僵住了。
隻見在賓館的台階下,停滿了警車,上麵紅藍色的警燈在無聲地閃爍,警察們雙手執槍,已經將整座賓館包圍。
鬱琅帶著人站在最前方,麵容冷峻地盯視著他們。
留在下麵警戒的年輕男人被蕭如斯踩在腳底下,她看著門口的三人,輕佻地打了個招呼:“呦,好久不見了,這位,老伯!”
歐陽元庭的瞳孔縮了縮,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冰凍。
怎麼可能,警察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