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戍對這位中原第一的鑄劍師並無印象,宋長生道:“三年前我途經西北,見當地百姓家家戶戶門口都繪有一把劍,原以為是古老圖騰,後來才知道,那原來是驍王殿下的劍。”
鑄劍師對劍總是格外感興趣的,宋長生便在月牙城中多住了半月,終於等到了梁戍和那把劍。他道:“當時王爺就在街對麵的胭脂鋪子裡,我本有心上前,但因為是異鄉麵孔,所以被兵士們攔了下來。”
柳弦安看了一眼身邊人,狐疑,你怎麼還去買過胭脂?
梁戍攬住他的肩膀:“這故事說起來有些長,晚上再細細同你講。”
宋長生道:“今日多謝王爺與柳二公子的救命之恩,那座山上……”
“絕大多數人都死了,沒有死的,也成了殘廢,官府正在清理現場,逃走的隻有那名聖女。”梁戍道,“大琰律法,對邪|教教徒向來是嚴懲不貸,他們倒也死得不算冤,炸死所謂‘聖使’,甚至還能稱得上大功一件。”
楊耀應當就是王全再上兩級的“引路人”,這位渡鴉城裡有名的玉石商販,突然就搖身一變,成為了白福教的小頭目,家中子弟獲悉之後試圖連夜出逃,卻被早有準備的官府悉數緝拿歸案。城中百姓看著囚車中的楊家眾人,都萬分震驚,可震驚過後仔細一琢磨,怪不得最近楊家的生意是越做越興旺發達,敢情是有邪|教在背後供著?
宋長生長歎一聲:“可惜讓那妖女跑了。”
“宋先生能成功混入白福教中,應該費了不少力氣吧?”柳弦安端來一張椅子,“他們對外人的審核似乎極為嚴格。”
“是。”宋長生點點頭,“我費了頗大的力氣,甚至……甚至還做了許多違背道義的事,那時的我隻想複仇,也殺了許多人。”
都是白福教的人,他做得極巧妙,所以未招致任何疑心。宋長生假扮出思念妻子的瘋癲模樣,沒過多久,果然有人趁機登門,誘騙說白福聖女能將亡人的魂魄召回,讓他再與愛妻見一麵。
“他們似乎想要滲透到中原武林,所以對我極為看重,同時也暗中拉攏了不少彆的掌門人。”宋長生道,“對於被選中的人,他們往往出手闊綽,每一回登門都是金銀滿箱。”
邪|教不事生產,所得銀錢,皆是由信徒供奉,換言之,都是百姓的血汗錢,用百姓的錢去屠戮百姓,當真可惡至極。
“對那名聖女呢?”柳弦安問,“你了解多少?”
“她已然成為了白福教的象征,每每露麵,都會被打扮得如同一尊聖潔佛像。”宋長生道,“雖從未親手殺人,卻有無數信徒因她慘死,身上同樣背負了千重血債。不過我一直以為她隻是花瓶,沒想到竟還是名高手。”
梁戍若有所思:“她的武功路數,看著頗有幾分眼熟。”
宋長生忙問:“誰?”
……
烏蒙雲悠匆匆忙忙推開屋門,“砰”一聲,引得屋內的少女抬起雙眼往這邊看:“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你遇到這麼大的事,難道我不該著急的嗎?”烏蒙雲悠見妹妹仍好好坐著,方才鬆了口氣,“我聽說有人往山上埋了炸藥,所有人都死了。”
“許多人都死了,但並不是所有人。”烏蒙雲樂心不在焉地糾正,拿起茶壺想要斟茶,烏蒙雲悠卻按住她的手,叮囑道:“你聽我說,那些人裡就算還有活著的,也大多不中用了。這批武林人士師父費心拉攏了許久,現在卻被炸得七零八落,功虧一簣。他老人家早上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當場勃然大怒,或許馬上就要來問你了,回答的時候小心些,彆又惹他生氣。”
烏蒙雲樂並沒有接這段話,而是問:“哥,你對曙光門有了解嗎?”
“曙光門?”烏蒙雲悠道,“我知道,掌門人趙襄。這人三年前便已經加入聖教,辦事得力,師父這回本來還打算嘉獎他,可惜卻被那姓宋的給炸死了。”
“他沒有死。”烏蒙雲樂回憶,“在爆炸發生的前一瞬間,他帶著身邊另一個人,像利箭一般飛身躲到了另一頭,速度極快,若不是因為我一直盯著他看,應該也是難以覺察的。”
烏蒙雲悠皺眉:“你乾嘛要一直盯著他看?”
“我也不知道。”烏蒙雲樂回答,“但我覺得他與現場所有男人都不一樣,像是……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神,高大英武。”
烏蒙雲悠是見過趙襄的,他回憶了一下那中年男人的臉,眉毛都皺緊了:“你沒事吧,那樣子也能和天神扯上關係?大街上走一百個人,至少也有五十個長得同他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