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又吵得不可開交的兩方人馬,秦明忠出列,就事論事地說道,“皇上,對於此事,這樣吵下去也不是辦法,咱們得趕緊得出決斷,也好安排後續的工作。如果信這地動的預言,那就趕緊出皇榜說明,安排人員撤離;如果不信,也正好出個公告,彆弄得人心惶惶的。”
周昌帝坐在龍椅上,不語。他自然知道早下決斷的好處。隻是,遷徙,勞民傷財,如果地動真發生了還好。如果沒發生,百姓一定會有怨言的。那麼他這個下旨讓百姓遷居的皇帝,豈不就成了一個笑話?被人如此忽悠蒙蔽。
殷崇亦跪列,“求皇上下旨讓翼州的百姓遷徙吧。臣敢下軍令狀,半月之內,翼州必有地動!如果沒有,那就是老天保佑,一切損失,皆由殷家承擔。”
這番言辭懇切,一心為百姓的話,令人動容,連周昌帝都有所鬆動。
“皇上,臣附議殷大人的話。臣這兩日夜觀星象,發現天機混亂,東北方似有妖星作怪,激起民怨,惹怒天神,故浮陽有此一劫並不奇怪。”欽天監陰陽司厲天行說。
聞言,周昌帝眼一閃,閃過一抹莫名的情緒。隻是周昌帝的龍顏隔著冕旒,讓人看不真切。
祝文況也奏道,“皇上,大昌好些年都沒有出現過地動了。為什麼彆處不地動?地動的偏偏的浮陽所屬的翼州?施大人主政翼州近十載,在翼州這些年的作為,臣也略有耳聞,確實有違人和。此番,多半是天怒人怨的結果,必是浮陽施政之人有不妥的地方。求皇上整治翼州官場,還翼州一片青天。”
周昌帝想起禦案上,近來一摞摞彈劾浮陽官員的奏折,浮陽官場近半的官員被彈劾。
他眉頭微皺,這近半的官員啊,大多數都是謝家一係的,而且被彈劾的原因,不是一些雞毛蒜皮狗屁倒
灶的小事,就是一些捕風捉影之事。至於祝文況口中的施平真,問題也不大,隻是有時施政時手段過於強硬,惹了一些怨言。
若擱在平日,他一定把這些折子扔回那些吃飽了沒事乾的禦使的臉上,隻是這種非常時期,百官都盯著呢,一時想不出太好的處置辦法,所以這些折子都壓著呢。
“祝大人,怒本宮不能苟同你的說法。皇上,恕臣直言,如果依祝大人所說,那麼像周懷天這種罪大惡極之人,他當初主政之地定是天災人禍不斷才是,怎麼矜州那幾年卻一點事也沒有?可見地動乃天災,不可預見,實非人力所致。不過臣也讚成整治翼州的官場,不,應該是所有地方的官場。咱們不能放過一個壞官,也不能冤枉一個好官!”
“李大人,你可不必如此激動。祝大人說的也有他的道理。周懷天禍亂矜州,招民怨,卻沒有天罰,而施大人卻惹來此劫,應當是有原因的,隻是在下法力甚微,查不到出來原因罷了。”厲天行說完,轉過身
對周昌帝一拱手,“皇上,雖然臣能力不及,可皇上鴻福,臣之師傅此時恰在京中,皇上可招他來相詢一二,必能解皇上之惑也。”
“朕記得,汝之師傅,是慧元大師?”周昌帝問。
厲天行答,“正是,家師常年在外修行,這些日子夜觀星夜,感應紫禁城有不妥,這才來到京中的。家師對此劫略有所感,或許能為皇上解惑一二。”
祝文況提議,“皇上,慧元大師乃道教高人,法名或許有所不及慧融大師,但慧融大師至今閉關,咱們請慧元大師來相詢一二,不失為一個參考。”
“臣附議。”
“臣附議。”
“好吧,厲愛卿,把你師傅請來吧。”
“皇上,這回巧了,我師傅正在宮中給太後娘娘講解佛經呢。容臣前去相請。”
“不用了。既然慧元大師在給太後講佛經,你去請,豈不是打擾了太後的雅興?朕領著爾等去一趟慈寧宮就是了。”
茲寧宮中,謝意馨等人正陪著太後,一起聽慧元大師講經。
周昌帝便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
一番見禮後,周昌帝開門見山,就浮陽是否會有地動一事相問於慧元大師。
“浮陽必有地動,這點毋容置疑。這是人為造成的一個劫,大昌避不過的,隻得生受著。”
“這是否是因為翼州官員施政不當,導致民怨所致?”有官員大著膽子追問。
“有這個原因,但主要的原因卻是有人傷了龍氣所致。”
傷了龍氣?原本靜靜坐著的周昌帝眼一眯,“慧元大師,這是怎麼回事?煩請你說清楚。”
“是啊,慧元大師,龍脈龍氣事關大昌,你也是大昌子民,可不能袖手旁觀啊。”太後附和。
“皇上有命,貧道不敢不從。隻是貧道也隻是知道個大概,如果要知道確切的原因,還請皇上容貧道演算一番。”
“大師請——”
隨即,慧元大師席地而座,擺出星盤龜殼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神神叨叨地開始演算起來。
一刻鐘左右,他停下那些器具的擺弄,手指飛快地掐算起來。漸漸的,掐指的速度慢了下來。
驀地,他睜開眼,噴出一口血霧。
眾人都被這個場景驚住了。
“師傅,你沒事吧?”厲天行忙撲了過去,緊張地問。
“沒事,隻是覷探天機,被反噬了一下而已。”慧元大師擺擺手,掙紮著站起來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對皇上說道,“稟皇上,貧道幸不辱使命,已演算出來浮陽乃至整個翼州會有此劫的原因。去年有人在東北方大肆動土,諾,就是這一片地。”他從懷中拿出了一份大昌地圖,在東北某處畫了一下。
然後接著說道,“動過土的地方,生成桃花煞,這股煞氣衝天而上,傷了守護大昌的龍氣,所以翼州首當其衝,必有此劫。皇上這一年來,身體比起往年,
是不是偶感不適的頻率更多了?”
周昌帝一愣,遲疑地點了點頭,他還以為這是年紀一年比一年大的緣故,難道真是龍氣傷了的原因?
“那就對了。動土的人乃一妖星,他不止用煞氣傷了龍脈清氣,此等妖物還盜取了龍氣,所以皇上身體才會比以往虛弱。而且此妖物用盜取的龍氣來助長自己的氣運。所以此人及他的家族,近一年來必是事事平順,經商者財運亨通,為官者官運加身。”
太後一聽事關龍體,忙問,“那慧元大師,是不是抓住了這妖星,就能讓皇帝無恙,順便解了此劫?”
“回太後,這妖星甚是警覺,作亂一番之後,逃至京城。而且此劫已形成,破是破不了的,即使貧道做法,也隻是能減輕劫數的輕重程度而已。但是皇上、太後,貧道在此不得不鄭重說一件事。”
“此妖星不除,桃花煞不解,大昌的龍氣就會被其盜用,直至龍氣被盜乾淨為止!”
龍氣被盜乾淨,豈不意味著大昌要亡國?
眾人都被這個說法嚇了一跳。
“大師,該如何做?”太後更是麵露焦急。
周昌帝的臉也沉了下來。
“需要找到此妖星,再從其親屬家眷中,挑上一百零八人,回到戾氣形成之地,貧道親自布一個八方輪回陣,由她做陣眼,便能解了這桃花煞,而且,還能減輕地動一劫的程度。”
太後憂心重重地說道,“隻是剛才大師你也說了,這妖星已逃至京城,這茫茫人海的,又該如何尋得?”
謝意馨看著慧元師徒他們,眼底劃過一抹冷意。看到此處,若她還不知道殷家打的是什麼主意,那她就真的蠢笨如牛了。
殷家這招將計就計真是高啊,殷家是福星,那麼謝家就被他們扣上了災星妖星的帽子。
畢竟沒有哪個皇帝能容忍得了一個人乃至一個家族禍害他的江山社稷的,任何人都不行!
隻是,他們運氣真不好,選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