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十八年五月。
大晉蜀郡平南軍,以橫掃之勢平息了南疆叛亂,平南軍的軍報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京城,天子龍顏大悅,下令封賞三軍。
就在這個時候,禦史台監察禦史薛子川慨然越眾而出,跪在丹陛之前,口中高呼:“陛下,平南侯李慎有不臣之心,望陛下明鑒,不要被這份作假的軍報蒙騙了!”
這一天是小朝會,大殿之中都是一些重臣,承德天子本來手捧軍報,笑嗬嗬的坐在龍椅上,聞言皺了皺眉頭,看向這個跪伏在地上的監察禦史。
“李家兩代人替我大晉牧守南疆,向來是兢兢業業,那平南侯李慎為了鎮壓南疆叛亂,甚至不得不常年留在南疆,導致夫妻分離,父子分離,今年他回京城來才住了一個多月,就不得不趕回南疆平叛。”
天子不悅道:“如此國之柱石,哪裡來的不臣之心?”
“陛下啊!”
薛子川跪在地上,叩首道:“莫要給李家人的外表騙了,微臣等奉命充任南疆監軍使,在南疆所見,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薛子川慷慨激昂。
“本來我等是陛下親自委派的監軍使,最起碼應該讓我們知悉軍中軍事,誰知道到了蜀郡之後。平南侯李慎便不由分說的把我們給軟禁了起來!”
薛大禦史咬牙切齒。
“本來這也罷了,為了陛下受一些委屈也沒有什麼,但是到了出征的時候,平南軍的人仍舊把我等關在一間營帳裡不許我等出去,隻能聽到營帳外的喊殺之聲!”
薛子川低頭,聲音沉痛:“陛下啊,我們這些人在南疆兩個多月,連一次戰場都沒有見過,南疆叛亂就莫名其妙被平南軍平息了啊!”
承德天子微微皺眉:“你是文官,李慎不讓你上戰場,是為了保護你們,難道你還能上陣提刀殺人不成?”
“陛下明鑒!”
薛子川咬了咬牙,大聲道:“微臣統計了平南軍與南疆匪逆作戰的天數,刨去趕路的時間不算,平南軍與南疆餘孽“作戰”的時間,加在一起也就是七天左右!”
“平南軍隻用了七天,就平息了南疆啊!”
承德天子淡然道:“這說明朕的這支平南軍武勇,難道武勇也是罪過?”
薛子川麵色沉痛。
“陛下有所不知,這次南疆平叛,平南侯李慎全程沒有參與,是平南軍的副將程平一個人,帶著不到兩萬平南軍,就在旬月之間,將南疆匪逆一掃而空!”
這位禦史大人叩頭道:“陛下,平南軍原本就在南疆,這位程平將軍原本也在南疆,也就是說平南軍早就有能力平定這場叛亂,為何一定要等到平南侯去了南疆之後,平南軍才開始出手平亂!”
此時,薛禦史意氣風發,絲毫沒有在李慎麵前戰戰兢兢的模樣了。
承德天子仍舊臉色淡然。
“這能說明什麼呢?”
薛子川麵色激動:“陛下,臣曾冒死離開李慎囚禁臣等的地方,偷偷去了一趟平南軍與南疆餘孽作戰的戰場!”
“那片戰場之上,分明沒有絲毫血跡,更沒有大戰之後遺留下來的痕跡,這平南軍分明與那些南蜀的餘孽沆瀣一氣,欺騙陛下,欺騙天下人!”
他聲音激憤:“平南侯李慎,更是態度狂悖,絲毫不把陛下放在眼裡,分明是擁兵自重!養寇自重!有了不臣之心!”
終於,養寇自重這四個字,第一次出現在了京城的朝堂上。
朝堂上,三省的宰輔們都是麵色平靜,其餘一些官職比較小的則是臉色微變,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難道說,這朝堂格局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