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死在大理寺大佬裡的可憐禦史姓王,名叫王安民,前半輩子都在考學當中度過,一直到承德十五年,也就是三年前才考中第三甲進士,那時候就他已經是五十歲的年紀了。
如今五十三歲的王禦史,被大理寺拿進去打了一頓,一把年紀了,哪裡還吃的住,當時就在大理寺大牢裡昏了過去。
當時正確的處理方式應該是就在大理寺大牢裡給這位王禦史醫治,但是那位東宮詹事湯穀慌了神,就派人把王安民送出去就醫,結果剛出了大理寺,就被王安民的家裡人接回了家,當天晚上,這位五十多歲的禦史就一命嗚呼了。
王安民就是京城人,家裡也算是薄有田產,才能讓他一直到五十歲都在安心考學,此時家裡的進士因為酷吏死了,王家的人自然不會願意,第二天早上,王氏宗族好幾百人就圍在了大理寺門口,討一個說法。
如果單單是王家的人來,自然沒有什麼用處,但是因為王安民之死,徹底惹怒了讀書人,不僅是禦史台的禦史們不願意,還有國子監的舉人生員等等,統統聚集在了大理寺門口,要跟大理寺討一個說法!
這些讀書人,同仇敵愾是有原因的。
今天他們能無緣無故打死一個有官身的進士,明天他們就能打死自己!
“王禦史何罪之有,何至於被活活打死在大理寺!”
大理寺門口,一片喧鬨之聲。
“聖天子臨朝之時,朝堂上下從未聽說有誰因言獲罪,如今東宮臨朝不過數日,就有禦史言官在不被問罪的情況下打死在了大理寺裡!”
一些生員氣的滿臉通紅:“如此儲君,若是即位,豈非是暴君耶!”
“就是,便是武皇帝之時,官員犯罪,也要三法司定罪之後,才行責罰,王禦史他們昨天下午才被抓進大理寺,昨天夜裡就被打死了,大理寺便這樣草菅人命!”
“禦史台還有二十多個禦史被關在大理寺裡,這些大人都是讀書人,哪裡受的住大理寺的刑罰,估計今天晚上,又要有許多人被抬出來!”
大理寺門口,儘是這樣的罵聲。
到了中午的時候,王家的人在大理寺門口擺起了白幡,一群婦人就在大理寺門口跪著,哭聲震天。
大理寺卿嚴守拙被圍困在大理寺衙門裡動彈不得,他憤怒的瞪了一眼身旁的大理寺丞。
“誰讓你們對那些禦史動刑的!”
才正六品的大理寺丞戰戰兢兢:“卿正大人,下官等哪裡敢對他們動刑,昨夜東宮的人拿太子腰牌要求下官動刑,下官都沒有應,大牢裡那些人,是東宮的人自己打的!”
說到這裡,這個大理寺丞聲音低了下來:“卿正大人想一想,若是咱們大理寺動的手,怎麼可能也不會讓那個姓王的離開大理寺的。”
如果是大理寺的人動手,犯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離開大理寺,昨天晚上湯穀那樣的處理方式,是十分外行的。
而大理寺,是專業的。
嚴守拙悶哼了一聲:“就你話多!”
“聽真,這件事已經鬨大了,不是咱們大理寺衙門可以介入的,稍候本官從後門出去,去見幾位宰相,你們好好守住衙門口,莫要讓那些人進來!”
大理寺丞低聲道:“大人,要不要讓京兆府或者金吾衛派人過來……”
“派你個頭!”
嚴守拙怒道:“這個時候誰敢來咱們大理寺?真要是激起民憤,誰都沒有好果子吃!你派幾個人掛個牌子,就說昨天是東……是朝廷派人審的那些禦史,跟咱們大理寺沒有關係!”
他本來想說東宮,但是又不敢得罪那位儲君,隻能改口朝廷。
這位大理寺卿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