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同樣出身蜀郡的鐘鳴,對著李慎彎腰行禮。
李慎把他拉到一邊,開口問道:“你還能出去麼?”
鐘鳴搖頭:“怕不成了,小的也被人盯住了,那些人眼很尖。”
李慎微微搖了搖頭:“能送消息出去麼?”
“可以。”
“給李延遞一封信,告訴他,李信去西南了,讓他小心一些。”
鐘鳴抬頭看了李慎一眼,隨即低頭道:“小的這就去辦。”
…………………………
去年李信跟隨舅公,從祁陽縣一路北上,中間不知道曆經了多少辛苦,才勉強到了京城。
走了多長時間不記得了,隻記得從夏天走到了冬天。
所以才有一身單衣的李信,出現在京城的寒冬裡。
那個時候,不管是舅公,還是另一個李信,都堅信一件事,那就是到了京城以後,不說大富大貴,總歸會有一口飯吃,不至於再受人欺負,不至於再躲在祁山裡頭。
但是無情的現實,狠狠擊垮了那個少年人的意誌。
那個李信,雖然身子不是特彆健壯,但是自小在祁山裡長大,什麼苦都吃過一些,本來無論如何也不至於一晚上就凍死在破廟裡,他之所以死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不想活了。
而一年後的今年,換了一個身份的李信,坐在一輛雙馬拉著的馬車裡,穿著一身純黑色的大氅,正在和一個小女孩下著五子棋。
馬車裡的火爐裡,有一塊塊獸炭緩緩燃燒。
這是正品的獸炭。
是天子從宮裡賜下來給李信過冬用的,不用白不用。
鐘小小最初的時候,並不會下五子棋,總是三五個回合,就被李信輕鬆取勝,但是小丫頭並不服氣,每次輸了之後立刻飛快的把棋子收攏到各自的棋盒裡,抬頭可憐巴巴的看李信一眼。
“哥哥,我們再來!”
李信每一次都是笑著摸摸她的腦袋,然後看著她在棋盤上擺第一顆棋。
因為無聊,這一路西南之行,兄妹兩個就在這輛馬車裡,一盤又一盤的下著五子棋。
等到縱橫十九道的圍棋盤上擺滿黑白棋子,兄妹兩個誰也奈何不得對方的時候,時間就從冬天來到了春天。
初春時節,桃花朵朵盛開的時候,李信掀開車簾,看到了不遠處的祁山。
那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身材高大的羽林衛校尉沈剛,在李信的馬車麵前彎下了腰。
這個沈剛,就是當初李信剛進羽林衛的時候,收攏的第一個屬下,如今李信平步青雲,他也跟著雞犬升天,成了羽林衛的校尉,被李信留在身邊聽用。
“侯爺,祁陽縣就在前麵了,咱們要去祁陽縣衙麼?”
陽南陰北,祁陽的意思就是在祁山的南麵。
李信掀開車簾,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四下張望了一眼。
馬車附近,是五百個齊齊整整的羽林衛,黑衣黑甲,很是威風。
李信搖了搖頭,開口道:“先不要驚擾地方衙門,你們在這裡紮營吧,我要去我家裡看一看。”
李信的家裡在祁山的山裡,是一個很不起眼的茅草屋。
這還是當年母親躲進山裡的時候,舅公幫著蓋起來的,不然連個茅草屋也沒有。
一年半沒有回來了,不知道那個茅草屋還在不在。
李大侯爺一隻手抱著存放舅公骨灰的瓦罐,另一隻手牽著鐘小小,麵帶微笑。
“走,哥哥帶你去看看哥哥的家。”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