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比是誰?特麼手速比我這二十三年的單身狗還快!”
“林老板可是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不稀罕這幾塊錢,要不也不能限量供應不是?”
“就是,當初有人高價倒賣,還有人拍巨款要讓林老板給專門做飯,林老板都麵不改色地給拒絕了呢,稀罕他一個人買兩份?”
看他們在吹捧她,林清歡麵不改色。她哪裡有視金錢如糞土的高尚?她分明就是懶散好吧,她就是一條伺候好胃就萬事大吉的鹹魚,年輕輕一副養老的狀態也沒誰了。
“我特麼的,這是鬼手吧,你們看這時間,和老板發布菜單是同時的,臥槽,他這是連上了老板的腦電波?”
被他們這麼一說,林清歡突然頭皮一麻,好像有人盯著自己一樣,她立刻抬頭環視了一圈。
她家的廚房不小,三星灶、爐灶,白案、紅案,菜架子、醃菜缸、壇子、醬缸、酒壇子、煤簍子等,另外牆根還掛著三米多長的臘味兒,什麼火腿、臘肉、臘鴨、臘雞、臘兔子等等,把偌大的廚房裝得沒有閒地方。
突然感覺有點擠?但是毫無疑問,家裡就她一個人。
不要疑神疑鬼!
咱可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受著馬列毛概鄧倫等無產階級思想的熏陶和洗禮,是堅定的唯物論者。
再說從迷信那裡論,老人們都說家宅有守門神,害人的東西是進不來的。
就是家裡太安靜了,她有些不習慣而已。
如果不是媽媽不許,依著她的性子和爸爸對她的寵溺程度,怎麼也得養上四毛三狗才行。
現在麼,隻能擼鄰居家的貓貓狗狗過癮了。
她淨手穿上廚師圍裙戴上帽子,裝扮利索,然後端出又大又深的釉麵瓦盆放在案台上。按照經驗調麵粉,加入一定比例的細鹽增加麵粉的筋性,加入雞蛋,再加上一定比例的自製灰粉。這灰粉相當於蓬灰,是爸爸用一些植物的根莖自己燒製出來的,具體成分沒告訴她,反正做拉麵特彆筋道好吃,還有一股淡淡的奇特的草木清香呢。
林清歡的和麵功夫是爸爸教的,動作乾脆利索,遠看去像在寫大字或撫琴,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帶著股子寫意,
可她的力道卻是足夠的,碩大的麵團在她纖細幼嫩的雙手間成型,然後哐哐地摔在麵板上,再搗、抻、揉、拉的,一氣嗬成。
她在學業和賺錢方麵鹹魚,對做飯卻份外認真,全神貫注的時候,從外人的角度看去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20歲的她依然是少女的模樣,身形纖細高挑,神情恬淡,膚色細膩柔嫩,細小的茸毛在光線的照耀下泛著瑩潤的光澤,讓人怎麼都看不夠。
如果林清歡有陰陽眼,那她就會看到廚房裡圍了一大圈各色“人”,正在欣賞她做飯的樣子。
他們有的盯著她手裡的麵,眼冒精光,有的盯著她的人,一臉癡迷。
“啊——快看,她要抻麵了,這一坨麵咻咻咻抻成一條粗細均勻的麵條,從這邊繩子上甩過去再從那邊竹竿上掛下來,掛成一扇麵簾子就好了。鍋裡的水還差點火候,乾老鬼,快把腿伸進去給加加火,燒旺一點!”
灶膛裡的火苗陡然變大變亮,鍋裡的水瞬間咕嘟咕嘟翻滾沸騰起來,林清歡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咦?也沒用風箱這火苗怎麼那麼旺盛?
“快起來起來!她發現了!”
“穩住,她看不見的。”
林清歡自嘲地笑笑,開始煮長壽麵,繼續做其他的麵,一多半麵團用來擀麵,再留下三個麵劑子做手擀麵。
她從七八歲學著做飯,當初不過是為了爸爸不在家的時候應付一下,畢竟她不想總去彆人家蹭飯。
可媽媽對她向來嚴厲,說既然要學就學得像樣點,從打水、劈柴、燒火、和麵、刀功等力氣活讓她學了個遍。因此,林清歡雖然身材細瘦,力氣卻不小的。
這會兒她雙手掌控一米長的香椿木擀麵杖,在麵板上運作如飛,那麵團就從軟軟的一團變成圓圓的薄餅。那餅圓得像十六的月亮,仿佛拿圓規畫出來的一樣。
完美無缺。
薄餅層層疊起來,如同美人逶迤的裙擺,寒光閃閃的大片刀窩在纖細白嫩的手裡,不成比例,卻倍有氣勢。
輕而細密的切割聲響起,均勻有力,不曾間斷。
林清歡切好了麵條,一把把抓開丟在高粱杆兒的蓋墊上,看似隨便一丟,卻有著婀娜柳條般的美感。
大鍋燒水,小鍋熬湯,一時間廚房裡白霧繚繞宛若仙境,鮮香肆意,勾逗人的味蕾。
圍觀的眾“人”跟著大鍋裡的湯一起沸騰:“湯的鮮味出來了,出來了!”
“多少年的老湯啊,一口原湯能給你頂個跟頭,必須得稀釋才能聞那鮮香滋味兒!”
“好想吃一碗囡囡做的麵啊。”
“你做夢吧,讓你聞味兒已經是大造化,還想吃,你怎麼不想原地飛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