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開車進入施工現場之後, 剛把車停穩, 外麵的雨勢驟然加大, 但車上隻有一把傘, 沒辦法,下車之後,兩個大男人隻能擠在一把傘下麵。
山區氣溫本就溫涼,連日陰雨, 更讓氣溫驟降, 太陽下山之後, 甚至能把人凍得打顫。
兩人擠在一把傘下麵, 倒也暖和。
但許斌還是刻意和謝信澤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兩人隻是胳膊挨得近了一點,並沒有緊緊貼在一起。
謝信澤察覺出來, 忙把雨傘往許斌那邊傾斜, 這讓他自己的半個身子都暴露在了雨幕裡。
因為天色暗,許斌也沒注意到, 他現在全幅心思都在尋找工人上。
一邊打著手電向工地的暗角照射, 一邊大聲的喊著工人的名字, “張程!張程!”
可“劈啪”密集的落雨聲讓許斌的聲音聽起來模糊又微弱。
謝信澤打著手電照射著另一邊的暗角,並沒有跟著喊話。
因為他發現了更震驚的事,隨著再度降雨,之前他們檢查的那些沒有問題的風險點, 現在竟然已經被少量的山石和泥土掩埋了。
看來情況刻不容緩, 找到人是一方麵, 另一方麵,他也得確保許斌和自己的安全!
謝信澤忙拿起對講,向乙方詢問,是否張程已經歸隊。
但對方回複的並不是好消息。
謝信澤馬上又問,“現在一共有多少人在工地裡摸排?”
乙方回複,“一共六個人,算上您和許總,共八個人。”
謝信澤皺著眉,向乙方布置道,“通知所有人都調整到統一的公共頻道,然後由你進行分組,我和許總一組,負責東南角,其他每兩人一組負責其他三個方位,進行有目標的排查,決不能漏掉任何一個可能藏人的地方。”
乙方負責人忙應下,給其他人分組之後,又加派了兩個人進行巡查。
許斌在旁聽到謝信澤的安排,暗暗點頭,雖然人沒找到,但心也不那麼慌了。
不得不承認,關鍵時刻,謝信澤的確比他冷靜理智,想得周全,有他在身邊,確實踏實多了。
不自覺的,他往謝信澤身邊靠了靠。
剛把對講收起來,謝信澤便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熱度,他側頭看了看許斌,笑了一下,“是不是冷了,我把外套脫給你吧。”
許斌忙拒絕,“不用,咱們找人要緊。”
但謝信澤明顯看到了他耳廓上的微紅,沒有猶豫,他把手臂繞過許斌的肩膀,將人攬在懷裡,撐著傘。
被他這樣半擁在懷裡,鼻息間都是謝信澤身上的味道,這是許斌無比熟悉的,謝信澤身上獨有的那種鬆木暗香。
雖然此時情況緊急,但許斌發現自己竟然有些不合時宜的心猿意馬。
一時走神,他差點一腳踩到排水井的坑口。
謝信澤眼疾手快,攬住肩膀將他帶了回來,用力太過,兩人急急往後退了兩步,直退到了防雨棚底下。
實在沒臉承認自己竟然在這種時候,腦子裡填了感情廢料,許斌半低著頭,說了句,“謝謝。”
然後便又要走進雨裡。
謝信澤忙打著傘追上去。
察覺到頭頂再次被一片遮風避雨的傘麵蓋住,許斌側頭看了一眼身邊人。
兩人四目相對,謝信澤眼神微動,輕輕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再離開你。”
許斌不錯眼睛的回望他,仿佛被對方臉上堅定又柔情的樣子吸引,也仿佛是為他的話所動容。
捕捉到許斌眼中流露出罕見的柔軟,情不自禁的,謝信澤低下頭去,慢慢向許斌靠近。
這一次,他珍而又重,不敢再貿然衝動,即使內心無比想要得到,可還是努力克製著自己。
那熟悉的氣息越靠越近,許斌好似已經被麻醉,他忘了去推開謝信澤,任由對方侵入自己的領地。
鼻息交纏,兩人都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溫熱氣體,咫尺之間,卻恍若越過一座高山。
最終,許斌選擇閉上了眼睛,默認即將發生的一切。他不想再抗拒內心的本能,五年的時間,可能確實改變了很多,但有一件事他不能否認,謝信澤依然對自己有著強大的吸引力,他心裡始終有一塊最柔軟和溫暖的地方隻會被這個人觸及。
忽然,就在兩人即將碰觸到的一刻,前方的工棚處傳來了一陣巨響,山上的落石混合著泥土滾滾而下,正砸在工具棚的頂上,同時,工棚裡傳來一陣呼救聲。
再顧不上旖旎曖昧的氣氛,許斌第一個衝了過去,謝信澤也緊隨其後。
離得近了,兩人才看清,工具棚靠近山體的部分已經被剛才那波強勢的泥石流掩蓋,但所幸,剩下的一半正好是門口,兩人趕緊設法開門進去。
但因為工具棚已經被壓的有些變形,門被牢牢卡住,兩人合力拽了十好幾下,才隻拽開一條縫隙。
透過縫隙,用手電照射裡麵,發現工棚地上趴了一個人,此時正在痛苦的□□。
許斌忙向他喊話,“你是不是張程?”
那人一聽有人來救,求生欲讓他往前爬了一截,可最終還是虛弱的趴在地上,勉強答道“我是張程,救我!”
兩人驚喜的對視一眼,謝信澤忙將對講交給許斌,“趕緊呼叫其他人過來幫忙!”
然後自己轉頭去四下尋找可以破門的工具。
許斌通過對講說明情況,又提醒外麵的人趕緊打120和119,看樣子張程傷的不輕。
而乙方回複了一個好消息,“許總,隔壁村受災,正好救援車剛從咱們這裡開過,我馬上就去追他們!”
這個消息振奮人心,隻要把人弄出來,後續就不用發愁了!
放下對講,許斌正要去找謝信澤幫忙,就發現對方已經找到了一根短鋼筋回來。
“你去看看窗戶上有沒有能破除的地方,我先來撬門。”
聽了謝信澤的吩咐,許斌忙去查看兩扇小窗,可這些窗戶都被焊了防護欄,根本不可能打破。
而等他回來的時候,謝信澤已經冒雨將門撬開了一人寬。
許斌這才反應過來,對方這是怕自己搶著撬門,所以找了個明知沒戲的活把自己支開。
心生不服,都是大男人,許斌感覺謝信澤對他的保護有點過度了。
於是,沒等對方再把自己支走,他已經先順著門縫鑽了進去。
剛鑽進去,就聽謝信澤也跟著擠了進來,然後厲聲在他後背說道,“你又逞強,咱們兩個都進來太危險了,你趕緊出去!”
許斌卻沒跟他廢話,疾步走向趴在地上的張程,蹲身查看情況。
張程的胳膊上有砸傷,腦袋上也被砸出血了,幸好他戴著安全帽,否則很可能小命都沒了。
由此,許斌猜測張程可能是之前來工棚取東西,不幸被東西砸傷昏倒,失去了意識。
剛才那波泥石流聲音巨大,同時造成工具掉落,恰好砸在他胳膊上,劇痛之下,張程清醒了片刻,這才發出了呼救聲。
而之前排查的人可能認為如此顯眼工棚,就在路邊,多次呼叫都沒有人回應,便沒有細查,也就沒發現張程。
這也是歪打正著,若剛才他們倆人不在門前停留那一下,如此大的雨勢,即使張程呼救,那聲音在雨夜如此微弱,離得遠了根本聽不到,而再來一波泥石流的話,他很可能殞命於此。
許斌猜測的同時,手下動作也沒停頓,他將張程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就要扶他起來。
見狀,謝信澤趕忙上前搭手。
可張程魁梧高大,此時全無知覺,宛若一灘死肉,兩人合力才勉強將他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