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安家覆滅(2 / 2)

沈嫻笑的前仰後合,宛若瘋狂:“好,安陽澤死得好,他這麼惡心的人早該死了!”

婆子又呸了一聲:“五公子可不能白被人害死,橫豎你是沈明汮的妹妹,抓不到他,就讓你殉葬好了。讓你進安家祠堂,真是便宜了你這個紅杏出牆的賤人。”

沈嫻的欣喜瞬間被澆滅,然後大喊道:“不!我才不要,我才不要和那樣惡心的男人綁在一起!”

婆子輕蔑的道:“你不願意也無法,夫人說了,就算是死,你也彆想擺脫安家。”

沈嫻慢慢爬起來,搖搖欲墜:“太惡心了,你們實在是太惡心了!”

她就算永世不得超生,也不要和安陽澤綁在一塊,她才不殉葬!

婆子道:“珍惜你活著的日子罷,讓你殉葬,是抬舉你了。”

言罷,婆子扭動著粗壯的身子,抬腳離開。

夜黑風高,白雪皚皚,即便沒有月亮,因為有大雪覆蓋,天地間也顯得十分明亮。白色的燈籠在風中飄揚,乾枯的樹枝在空中張牙舞爪,那麼靜謐的夜,靜謐的有些詭譎……

沈嫻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從嗓子裡發出幾聲笑來。

隻聽一聲悶哼,婆子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沈嫻將食盒放下,一滴殷紅的血滴落在地上。

她俯下身,抬手拂過婆子的眼睛,呢喃似的道:“就算我死,也要你們跟我一起死。”

她脫下婆子衣裳穿在自己身上,又抓過一些柴草塞進衣服裡,顯得身材更粗壯些,然後提上食盒出去了,還不忘鎖上門。

她四下張望,發現兩邊沒有婆子看守,想是這麼冷的天都去偷懶,吃酒賭錢了。

她想偷跑出府,可是現在外麵一定很多人,很快就會被抓住。她心頭慌張,細細思慮一會,終於下定了決心,去了糞車所在的地方。

翌日天還不亮,那些粗使的仆婢,就開始收集恭桶,然後將夜香倒在糞車裡,再送出府去。

沈嫻忍著惡心,藏進了一個隻有半桶的糞桶裡,一路上聽著咕嚕嚕的車輪聲,終於逃出了安家,趁著小廝倒夜香的時候,跳下了糞車。

當天晚上,一個商人被殺,經過京兆尹的調查,是商人在路上遇到了一個女子,與之春風一度,在床榻上被一支簪子穿進後胸,還被搶走了身上所有的銀子。

這件事並未掀起什麼波瀾,眾人隻覺得這是一個很普通的以色誘人、謀財害命的案子罷了。

*

原本已經停下的大雪,在兩日後又重新席卷而來,才下了一晚,厚厚的積雪便將整個京城掩蓋住了。寒氣刺入骨髓,雪花如刀割在臉上,天地白茫茫一片,連個腳印都沒有。

天還沒完全亮,殘留著幾個星子,許多人家的大門還緊緊關閉著,隻有打更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天地又恢複了寂靜。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一聲聲沉重的開門聲,各府的小廝縮著脖子搓著手,朝道路兩邊看了看,低咒了一句“好大的雪,要凍死人”,然後招呼人掃雪。

那些普通商販不比大戶人家,即便凍得要死,還是要按時給各府送菜。隻聽到吱嘎吱嘎的車軲轆軋在雪地上的聲音,一個小販捂得嚴嚴實實,艱難的推著小車,來到了一個府門前。

每天這個時候,都有小廝在門口等著,更彆提永康侯府正在辦喪事,安家的仆婢應該起的更早才是。可是今天,永康侯府的大門依舊緊閉,仔細聽一聽,裡麵鴉雀無聲。

小販又抬起頭,看看頭上的匾額,嘀咕了一聲:“沒錯啊,就是永康侯府。”

這時,又一陣強勁的風吹來,他用儘全部力氣,小車才沒有歪倒,隻聽‘呼啦啦’一聲,兩邊掛著的白燈籠被吹了下來,飄飄悠悠落到了小車上。

小販趕緊將燈籠拿下去,又小心翼翼讓車立在雪地上,踩著雪去了門口,就著門縫朝裡麵看去。

永康侯府對麵,一個小廝道:“誒,你乾什麼呢?”

小販轉過頭,道:“這位大爺,怎麼永康侯府沒動靜呢?”

小廝看了看他的菜車,終於發現哪裡奇怪了,走上前去道:“是啊,永康侯府還在治喪,怎麼今天早晨這麼安靜?”

說著,他也過去看了看,還試探著推了推門。

可是他腳下一滑,生生往前撲去,沒成想,大門一下子被推開了,他嚇的趕緊閉上了眼睛。

但是,並沒有預料到的疼痛,他的手四處摸了摸,好像摸到了一隻凍僵的手。他睜開眼睛,卻是和一雙瞪大的眼睛對視。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當看到地上被凍住的鮮血時,‘啊’的一聲,響徹天際,然後手腳並用的爬起來,一直爬出門外。

……

紅牆碧瓦,亭台樓閣,庭院深深。整個侯府被白色籠罩,麻雀嘰嘰喳喳的亂叫,當落在雪地上時,啄到那滿地的血跡,都揮著翅膀撲棱棱飛走了。

永康侯打馬而來,走到門口,看到遍地的屍體,一下子摔下馬,生生吐出一口血來,然後暈倒在地。

京兆尹緊隨其後,扶住永康侯,看到裡麵的情景也是麵露驚駭。

“這……這是怎麼回事?”

安府外聚集了不少人,明明驚懼不已,卻還是忍不住觀看。

到底是誰這麼殘忍,將安家這麼多人全部殺害,就連雞犬也不放過?

若非昨晚永康侯有事在身沒有回府,他也在劫難逃。

京兆尹喃喃道:“安府的護衛呢?”

安家也是世家大族,應該也有武功高強的護衛,如何就全被殺了呢?

他吩咐人扶著永康侯進去,又帶著衙役四處查看,終於在榮景堂找到了永康侯夫人的屍體。這是一個很慘烈的死法,身體竟然是四分五裂,滿地的屍體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他不小心碰到了什麼,一個人頭竟然骨碌碌從他腳麵滾落下去,這正是永康侯夫人的頭顱。

他聳然一驚,差點叫出聲來。這是什麼仇什麼怨,竟然要這麼屠戮永康侯夫人的屍身?

滿屋子血腥味,他忍住想吐的衝動,吩咐衙役道:“去找一找安家其他主子。”

很快,衙役就過來了:“大人,安家幾位公子和夫人的屍體都完好無損,除了四公子和四夫人……”

“怎麼了?

“四公子和四夫人的死法和侯夫人一樣,隻是四公子……四公子他……”

京兆尹沉著臉道:“支支吾吾的做什麼,快說!”

衙役低下頭:“四公子的……四公子下麵沒了……”

京兆尹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衙役低聲道:“就是那個意思……”

京兆尹身體一個晃蕩,捂住了臉。

老天爺啊,這到底是哪路神仙做的?

“還有一事。”衙役道。

“什麼?”京兆尹重重歎息一聲。

“卑職並未找到五夫人的屍體,卻是在一間被鎖著的破屋子裡找到一個被殺害的婆子。卑職檢查了一下,婆子是被人從後麵撞擊腦袋而死。”

京兆尹隻覺得越發迷霧重重,除了永康侯,安家主子全部死了,隻有沈嫻不在……難道是沈嫻指使人做的?

可是她哪有這個能耐,又為何要屠殺安家滿門?

很快,永康侯醒了過來,京兆尹將他查到的事告知了永康侯。

永康侯目眥欲裂,死死抓著京兆尹的肩膀道:“是沈嫻,是沈嫻!”

安家一夜之間滿門被屠,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風浪,大家驚恐的同時,也覺得納悶,安家到底是得罪了誰,怎麼接連出事?

而永康侯卻說,是沈嫻指使人屠殺了安家所有人,一開始眾人也不敢相信。為了取信於人,永康侯隻好將家醜說了出來。

大家這才知道,原來沈嫻自嫁進安家一直受到虐待,後來和安陽華私通,被關了起來。想來沈嫻知道自己會死,所以想辦法逃了出去,然後又找了殺手屠殺安家。

難怪,難怪永康侯夫人和四夫人的的屍體會被分割,難怪安陽華被砍了下麵。

緊接著,京兆尹又查出來,前兩日,殺了那個富商的女子就是沈嫻!她偷走了銀子,很可能是用來收買殺手了。

接下來,就是搜查沈嫻了……

“你說什麼?!”景王猛然站起身。

穆昶也是驚惶不安:“是,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是沈嫻收買殺手屠殺了安家滿門,若非永康侯有要事在身,一夜未歸,也會和所有人一樣了。”

景王怔忪半天,一下子跌在椅子上,好半天才閉上眼睛道:“原來如此。”

“什麼?”穆昶疑惑道。

“我錯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沈嫻嫁進安家。”景王懊悔道,“你以為永康侯沒有被殺真的是幸運嗎?”

穆昶道:“這是為何?”

“因為隻有永康侯活著才會成為證人,成為指認沈嫻的證人!原本安家人的死,京兆尹毫無頭緒,可是永康侯活著,沈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毫不猶豫的就會指認沈嫻是殺人凶手!再加上富商被殺,屠戮安家的幕後主使已經找到了!”

一切是那麼順理成章,無論怎麼查,沈嫻就是殺人凶手,而沈妤手上沒有沾半點血!

“我上當了!”

從在永城侯府,安陽澤玷汙沈明汮開始,沈妤就已經在計劃這一天了。她故意讓沈明汮和安陽澤結仇,一箭雙雕殺了安陽澤又除掉了沈明汮。她設計安陽澤和沈嫻苟且,也不僅僅是為了報複兩人,而是要利用沈嫻除掉安家!

走一步看三步,原來沈妤那麼早就在算計著這一天了。

隻怕那些殺手,也是沈妤的人!

沈嫻就是一個背黑鍋的。

“好,是在是太好了!”景王怒極反笑。

呂氏、沈明汮、安陽澤、沈嫻、安家……接下來會是誰?

景王氣的簡直要吐血,安家是他的母族,安家被屠,他還會找到像安家一樣有力又忠心的支持者嗎?

隻怕,安德妃也會備受打擊!

穆昶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的問道:“殿下,您要不要去安家看看?”

景王雙手撐著書案,站起身:“備馬!”

無論外麵怎麼亂,青玉閣永遠是最清淨的。一大清早,沈明洹匆匆披上衣服,趕到了青玉閣。

雲苓在門外,小聲道:“公子這麼早就過來了,姑娘還沒睡醒呢。”

沈明洹往裡麵探了探,果然看見重重帷帳下,不見沈妤的影子。

他自言自語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姐姐居然能睡的這樣安穩?”

雲苓奉上一盞滾燙的茶:“公子略等一等罷。”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沈明洹四五盞茶下肚,又吃了兩碟點心,沈妤才醒來。

“姐姐,你可算是醒了。”沈明洹在外麵喊道。

沈妤揉了揉眼睛,在床上坐了一會,才讓紫菀和雲苓服侍她梳洗。

又等了好久,沈妤才出來。她接過一盞茶,神色悠然道:“這麼早就過來了。”

沈明洹趕緊道:“姐姐,現在外麵人人都說,是沈嫻收買了殺手,屠戮了安家滿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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