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針鋒相對(2 / 2)

嚴卉頤笑問道:“二哥覺得寧安郡主如何?”

嚴葦杭並未對她說實話,隻是道:“或許,我並不適合她。”

嚴卉頤笑容一滯:“二哥?”

嚴葦杭不欲多說,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你是真的願意嫁給表哥嗎?”

嚴卉頤低頭:“母親說,大表哥是個好人。”

看這個妹妹好像對男女之情還未開竅,他笑歎一聲:“好罷,隻要你喜歡就好。”

對於他的話,嚴卉頤不太理解,她想再問問,嚴葦杭已經走遠了。

婢女提醒道:“姑娘,您的嫁衣還未繡好呢,好像還缺幾顆粉色和紅色的珍珠。”

提起此事,嚴卉頤沒時間考慮其他的事了,她道:“那我去母親那裡找一找。”

沈妤剛回到府,沈妘有孕的消息就傳開來了,太夫人很是喜悅,臉上的褶子越發深了,立刻派人準備了豐厚的謝禮,送去濟世堂,好好感謝一番段逸風。

沈妤不忍破壞太夫人的好心情,就沒有主動交代拒婚一事。反正國公夫人很快就會到沈家來,屆時太夫人生氣也晚了。

沈妘有孕的事傳的人儘皆知,沈明洹被陸行川蓄意為難一事自然也傳到了太夫人的耳朵裡。

太夫人氣狠了,當即就要去陸家找長興侯夫婦討要說法,沈妤和薑氏及時勸住了她。等太夫人的氣勉強消了些,沈妤才告知她和陸家結仇的經過。

太夫人瞪了她一眼:“你這丫頭,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沈妤心虛的笑笑:“一開始的時候,我不是怕您擔心嘛,後來……後來時間一長,我就將此事忘了。總之,是陸靈雨和陸行皓招惹我在先,我隻是小小的報複了他們一下。誰知道陸行川這麼蠻不講理,竟然還怪起我們來了。”

太夫人輕哼了一聲:“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沈妤含笑道:“先看看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是個莽夫罷了。”

太夫人笑出聲來,又立刻繃著臉道:“陸行川可是在戰場打過滾的武人,你還真會說大話。”

沈妤不在意的道:“在我看來,他就是個無知莽夫,還不如紀晏行呢。”

紀晏行的囂張跋扈有一半是偽裝,而陸行皓則是真正的驕傲自大。

太夫人道:“總之,你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是。”

第二天,國公夫人果真帶著禮物到沈家來了,並且對太夫人表示了很大的歉意。太夫人一聽就知道和沈妤有關,嚴葦杭是個厚道人,一定是在為沈妤背黑鍋。

太夫人心知對不住國公夫人,表示不介意此事,還親自送了她出府。

沈妤被太夫人責怪了一番,灰溜溜的回了青玉閣。

一進去,就看到一身白衣,站在院子裡的鬱珩。

他身姿修長挺拔,如鬆似竹,清潤的雙眸溫情脈脈,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沈妤沒好氣道:“你來做什麼?”

鬱珩攔在她麵前,輕笑道:“聽聞宣國公夫人過府,我心裡高興,特在這裡等著你。”

“你還真是誠實。”

鬱珩得寸進尺,又靠近一步:“在阿妤麵前,我不敢說謊。”

沈妤挑挑眉:“是嗎?”

鬱珩輕咳一聲,點點頭。

那件事還是等阿妤喜歡上他的時候再告訴她罷,若是她現在知道了,一生氣不理他了怎麼辦。

“阿妤,你為何不答應這門親事?”鬱珩聲音裡含著幾分期待和小心翼翼。

沈妤緩步上了台階:“我和嚴二公子並不熟悉。”

鬱珩有些失望。看來,他還要再努力了,這麼久了阿妤還沒有喜歡他。

他接過沈妤遞過來的茶,溫潤的眸子覆上一層寒冰:“昨天在嚴家馬場發生的事,我已經聽說了。陸行川還真是膽大包天。”

沈妤晃了晃茶水,道:“是啊,我也沒想到,長興侯的二兒子竟然是這樣的性子。但是我對他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我好奇的是,紀晏行怎麼會突然出手替洹兒教訓陸行川?”

鬱珩半是玩笑半是試探道:“或許,他也中意你?”

沈妤微怔,笑了笑道:“紀晏行是什麼人,什麼美人沒見過,怎麼會看上我?”

鬱珩微微一笑:“他現在可是皇帝扣在大景的人質。”

沈妤握著茶盞的手一僵:“是啊,他已經被留在京城這麼久了,難道鎮北王不知道皇帝的目的嗎?可是,他為什麼讓自己的兒子繼續留在京城呢?”

“自然是讓皇帝放棄警惕了。”鬱珩淡淡接過話去。

沈妤唇角微揚:“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忙。”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隻需吩咐我,不需要我幫忙。”

沈妤已經習慣了他無時無刻不再表白的行為,麵色平靜道:“我要你去查一查關於鎮北王的事。”

鬱珩頷首,又拍了拍手。很快,元驍就拿著一把弓箭進來。

沈妤道:“這是……”

“昨天我沒去嚴家參加宴會,所以沒有保護好明洹,這把弓箭是我對他的補償,你轉交給他罷。”

沈妤:“……”

默了默,她道:“保護他不是你的責任。”

鬱珩理所當然道:“他是的親弟弟,我保護他不應該嗎?”

沈妤一時語塞,他這是以什麼身份說這話,他是真的將自己當成沈明洹的姐夫了?

直到鬱珩離去,她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鬱珩的身影在她眼前揮之不去,直到半夜才睡著。

兩天後,傅賢妃召見沈妤,她收拾了一番,進宮拜見。

其他妃嬪自然沒有召見沈妤的資格,但是傅賢妃品級和沈妤相同,又是沈妘的婆婆,沈妤不能不去。

傅賢妃極愛養花,這個時節,長樂宮更是長滿了奇花異草,千姿百態,群芳爭豔。沈妤穿著一身蜜合色廣袖衣衫,袖口繡著海棠花暗紋,係著一條月白色百褶如意裙,腰間盈盈一束,顯得身姿更加娉婷嫋娜。

她穿著軟底珍珠繡鞋,踏著青磚,在女官的引領下進了宮。微微抬頭,房簷上的琉璃瓦折射出刺眼的光,她不由自主眯了眯眼睛。卻是看見陽光下,一個穿著湘妃色百花曳地裙的女子坐在亭子裡喂魚,倒是一副悠閒自得的模樣。

正是如今風頭正勁的傅賢妃。

離近了,會發現她肌膚紅潤,還豐腴了些。看來,傅賢妃最近的日子過得很好嘛。

沈序心中有了思量,上前行禮道:“寧安見過賢妃娘娘。”

賢妃像是沒有聽見,仍舊伏在欄杆上喂魚。

沈妤心下冷笑,又道:“寧安見過賢妃娘娘。”

她這才回頭,笑著道:“你來了,快到這邊來坐。”

“謝娘娘。”沈妤坐在了賢妃下首。

“不知賢妃娘娘召見寧安有何要事?”

傅賢妃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嗔道:“瞧你說的,沒有要事,本宮就不能召你過來敘敘舊了?”

陽光下,她一雙清豔的眸子越發顧盼生輝:“賢妃娘娘召見寧安,是寧安的榮幸,寧安豈有不聽從的道理?”

傅賢妃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瑄兒已經與我說了,本宮之所以能脫困,還是你的功勞呢。”

沈妤淡淡道:“您的意思是……”

“你這孩子也太謙虛了,本宮被安德妃和景王誣陷,是你為瑄兒出的主意,本宮才能洗脫冤屈,陛下才會治安德妃的罪。不隻是這件事,以前你也幫了瑄兒不少忙。”賢妃滿意的笑著,“我才知道,你不是空有美貌的人,反而那麼聰明絕頂呢,本宮真是深感意外。”

沈妤心中升起濃濃的不悅,寧王竟然將兩人合作的事告訴傅賢妃,他為何要這麼做?

她壓下那股鬱氣,道:“賢妃娘娘過譽了,隻是因為沈家和寧王府是姻親,我便自作主張為寧王殿下多做了些事,還請賢妃娘娘不要怪罪。”

賢妃長長的指甲拂過袖口上的金線,笑道:“你立了這麼多功,本宮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罪你呢?

沈妤道:“臣女幫助寧王殿下,也是為了自己,為了沈家,這是互惠互利之事,臣女不敢居功。”

賢妃搖搖頭:“你真是太謙虛了,本宮既說你有功,你自然就有功,你無須推辭。”

沈序心道,我幫的是你兒子,又不是你,我有沒有功還用不著你來論斷。這還沒當上太子的生母呢,就得意成這樣了,若是寧王真的坐上了儲君之位,你還能找得著北嗎?

其實,賢妃在聽到寧王對她交代的事後,也是大吃一驚。她也沒想到,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哪裡來的這麼深沉的心機?這和沈妘完全不像親姐妹。

不過,她這個聰明勁,可是比不會生兒子的沈妘強多了。當然,這是之前的想法,如今沈妘有孕,她對沈妘改觀不少。

她想著,若是沈妤能嫁給寧王,更會用儘全力幫助寧王,可是沈妤比寧王小很多,當初寧王選正妃的時候怎麼也輪不到她。

真是可惜了。

她有些欣賞沈妤了,沈妤是個聰明人,但是身為一個女子,她未免聰明的過分了。女子太聰明,就容易生亂甚至是禍國,她覺得,可以利用沈妤,但是也該控製好沈妤,否則,將來禍亂她兒子的江山怎麼辦?

她真是想多了,就算寧王能坐上太子之位,沈妤也不會讓他登上皇位。

“若是本宮沒記錯,你剛及笄不久罷?”

沈妤已經確定了她接下來要說什麼了,她道:“勞累娘娘還記掛著臣女這點小事。”

賢妃嗔笑道:“及笄禮可是女子一生中的大事,怎麼能算小事呢?咱們可是一家人,我自然會記得此事了。真是女大十八變,及笄了,好像生的也越發漂亮,全京城再也找不到像你一樣美貌的姑娘。既然及笄了,也該成親了,也不知道哪家公子有福氣,能將你娶回去。”

看來傅賢妃最近的日子過得太好了,都管起她的親事來了。沈妤神色越發冷淡:“賢妃娘娘這話說的很是,最近祖母的確在考慮我的親事。不隻是祖母,之前太後娘娘壽宴,崔大夫人還問起過呢,並且提議太後娘娘為我做媒。”

賢妃怔忪了一會,笑道:“是啊,太後娘娘一向寵愛你,你的親事,她怎麼想不到呢?”

“許是崔大夫人多年未到京城,也沒有時常進宮陪伴太後,所以她不知道,太後娘娘在我及笄前就有為我做媒的打算。隻是因為祖母說了,我的親事,隻能她做主,太後娘娘是個寬容慈和的人,便不再提起我的親事了。”

傅賢妃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沉寂下去,沈妤這是早就洞悉了她的目的,所以故意說這話來敲打她呢。沈妤是在告訴她,太後娘娘都不管我的親事,你憑什麼逼我嫁人進而控製我?

她覺得很惱怒,她不但是皇帝的賢妃,還是沈妤的長輩,沈妤怎麼敢這麼和她說話?

沈妤就不怕她遷怒沈妘,故意為難沈妘嗎?

沈妤似乎又洞悉了她的想法,呡了口茶,淡淡道:“賢妃娘娘,你不要忘了,你是寧王生母不假,但皇後娘娘才是嫡母。若真要論起來,皇後才是大姐的正經婆婆呢。因為你出身安樂侯府,又是從一品賢妃,所以寧王可以尊稱你一聲母妃。

可若真要按照禮法,您是沒有資格聽寧王喚你一聲母妃的,這是皇後和陛下仁慈,您可不要得寸進尺,而忘了祖宗禮法。還有,你的品級是從一品,我的品級也是從一品,我大姐是親王正妃,品級超出一品。所以,無論是按照禮法還是按照國法,你都沒有資格為難我、為難我姐姐。若是你不服氣,大可以去詢問陛下和皇後,看他們會不會為你做主而懲罰我。”

傅賢妃先是震驚又是憤怒:“你……你怎麼敢這麼與我說話!”

“是你手伸的太長,難道我還要客客氣氣的對你嗎?”

“你怎麼敢,怎麼敢?”傅賢妃氣的臉色鐵青,“即我不隻是陛下的妃嬪,我還是你的長輩,你怎麼敢對我這般無禮,你是不將陛下放下眼中嗎?”

沈妤反唇相譏:“長輩?賢妃娘娘在宮中多年,你不會不知道宮中的規矩罷?就連先帝的妃子,太妃娘娘見到皇後和陛下都要規規矩矩的行禮,難道陛下也要給她們麵子,免了她們的禮?前朝有位妃子,十分得寵,可是一個大臣卻當著皇帝的麵說,她不過是個伺候陛下洗臉穿衣的奴婢罷了,那個皇帝一句話也沒有反駁。難道賢妃娘娘覺得,你比那個寵妃還要得寵?”

“沈妤,你簡直是膽大包天!”賢妃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沈妤不隻不辱罵她是個妾是個奴婢,還嘲笑她不得寵。

沈妤波瀾不興的笑笑:“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賢妃娘娘可不要忘了,你現在的好日子是誰給的。外麵關於我的傳言,你不會沒聽說過罷?我一向嬌蠻任性,受不得半分委屈,你若是惹到了我,說不得我就心情不好,心情一不好,就會將你現在的好日子收回去。”

賢妃麵色更加難看,這丫頭是瘋了嗎?她在宮裡這麼多年,即便安德妃還活著,她也沒被這樣教訓過!

沈妤站起身,慢慢道:“我知道賢妃娘娘的心思。我與寧王是合作者不假,但是他知道的事我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我也知道。你若是想用這個作為把柄來威脅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不妨告訴你一句,我可是掌握著寧王殿下的很多把柄呢。你若是不怕從天堂掉落地獄,就儘管捅到陛下那裡去,我奉陪到底。”

沈妤抬腳欲走,卻又回過頭:“如今寧王聲勢漸大,你也彆想插手寧王府後院之事。我姐姐現在可懷著身孕,她若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們所有人給她陪葬。”

眼見著沈妤飄然遠去,傅賢妃的指甲死死扒著桌子,怒聲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這個丫頭,膽大包天!”

宮女嚇的跪在地上:“賢妃娘娘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

傅賢妃站起身,身體晃蕩了幾下,宮女緊張的在她身邊護著。

她忍不下這口氣,她堂堂賢妃,竟然被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教訓、威脅,還有沒有天理了?

沈妤出了宮,卻差點和一個人撞到了一起。她堪堪停下腳步,一抬頭,卻發現是安王。

安王一身青衣,眉眼俊俏,手持一把折扇,額頭兩縷頭發,一副風流公子的形象。

“寧安,你急匆匆的是從哪裡過來的?”

沈妤沒有回答:“安王殿下要去何處?”

安王合上扇子,笑道:“賢妃娘娘請我過去。”

沈妤譏笑一聲:“原來如此。”

安王和寧王交好,傅賢妃想讓她嫁給安王也不足為奇。

安王茫然:“你在說什麼?”

沈妤眉眼淡淡:“賢妃娘娘現在心情很不好,安王殿下最好不要過去了,免得殃及自身。”

說著,就從他身邊走過。

安王追上她:“誒,話說清楚了再走啊。”

沈妤不理會他。

“你這性子,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呢。”安王跟著她出了宮。

沈妤猛然停下腳步,回頭凝視著他:“安王殿下不是要去長樂宮嗎,為何又跟著我出宮?難道你又想去寧王府,將此事透露給大姐?”

安王悻悻然,想起了上次的事:“我也是不小心,誰知道被二嫂聽見了。”

沈妤笑了一聲,她有看起來有那麼傻嗎?

安王又追著她解釋,突然沈妤目光一頓,望著前方。

安王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是陸行舟、陸行川,以及崔葇一同進宮了。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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