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場好戲(2 / 2)

沈妤在與鬱瑄合作沒多久,就將湯敬業和他的家人交給了鬱瑄,該怎麼發揮最大的利用價值,全看他自己。

原來,這就是他的計劃。

皇帝本就以為阮昭容是景王人,而刺殺鬱瑄的是舞姬,巧的是,這出舞蹈是阮昭容編排的,恰好又是景王救的皇帝。

皇帝難道不會懷疑此事與景王有關嗎,難道不會懷疑阮昭容是受景王的授意在舞姬中混入刺客嗎?

若此事成功,那麼景王真是徹底完了。

舞姬大喊著:“鬱瑄,殘害兄弟,心狠手辣,草菅人命,根本不配為一國儲君,你去死吧,去死吧!”

安王及時趕到,拿著長劍一下子砍掉了舞姬得到頭顱,救了鬱瑄一命。

緊接著,又有許多禁軍湧進來,和舞廝殺。

這些舞姬本就是女子,這麼長時間的廝殺,體力就要耗儘。再加上寡不敵眾,她們很快就被殺死了。還剩最後一個舞姬,見大勢已去,就要抹脖子自儘,卻被安王阻止了。

“看好她,彆讓她自儘!”

內侍嚇的身體發抖,好不容易爬起來,拿過繩子綁住了舞姬,未免她咬舌頭,又堵住了她的嘴巴。

宴會終於恢複了平靜,卻是血流成河,一片狼藉,讓人看了不禁膽寒。舞姬們的屍體橫躺在地上,原本就輕薄的衣服都被劃破了,露出白皙又滿是傷口的肌膚。

眾人都是心有餘悸,麵上仍舊很是驚恐,互相攙扶著走過來,除了皇後,皇帝的妃嬪都是雲鬢散亂,花容失色。

皇帝震怒,猛地一拍桌子:“敢在朕的宴會上行刺,好大的膽子!”

算起來,他已經遇刺好幾次了,那些刺客真是膽大包天,出入皇宮這麼簡單,刺殺他更是容易,這讓他的麵子往哪擺?

全公公看著皇帝正在氣頭上,尖聲喊道:“將大殿門口守住,不許任何人出去!”

很快,那些屍體就被抬出去了,禁軍在外麵將大殿團團包圍。聞著血腥味,眾人都屏氣斂息,不敢言語。

皇帝冷厲的目光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就在暴怒的邊緣。全公公輕聲提醒:“陛下,太子殿下受了傷。”

皇帝一瞧,果然,鬱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許多傷,一身太子服破的不成樣子,還沾滿了血。

皇帝沉聲道:“太醫何在?”

不必皇帝吩咐,幾個太醫就行至鬱瑄麵前,給他診治。

刑部尚書比那些人膽子大多了,他率先出列道:“陛下,聽那舞姬的話,想來這是一場蓄意謀殺,而且是衝著太子殿下來的。而且,若非景王殿下及時相救,陛下也會被那群刺客傷到。”

皇帝眉頭緊鎖,看向景王:“的確,若非是景王及時救駕,朕已經成為一具屍體了。景王,你做的很好。”

景王道:“保護父皇是兒臣該做的,若是沒能救到父皇,兒臣也沒有麵目繼續苟活於世。”

皇帝轉過頭,對舞姬道:“是誰派你來刺殺太子的!”

全公公拿出舞姬口中的布團,道:“陛下問你話呢,還不快說實話?”

舞姬冷冷一笑,並不回答。

全公公道:“都淪落到這番天地了,你是難逃死罪了,難到你還想將這個秘密帶到閻羅殿裡去不成?”

舞姬嗤笑一聲:“無人指使,是我們自己要來刺殺鬱瑄的。”

“大膽,竟然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諱!”

舞姬毫不懼怕:“我人都敢殺,一個名字而已,有什麼不敢的。”

全公公道:“你最好說實話,是誰指使你刺殺太子殿下的?”

“我說了無人指使就是無人指使,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鬱瑄被太醫清理著傷口,眉頭皺在一起,顯然很痛。

他忍著疼痛問道:“孤是哪裡得罪你了嗎,為何要混進舞姬中刺殺孤?”

舞姬仰著頭,神情孤傲:“你做的事,自己都忘了嗎?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吳山道:“陛下,宮中守衛森嚴,不知這些舞姬是如何混進皇宮,又是如何混進舞姬中,並且還能逃過搜查帶著匕首上殿?”

皇帝道:“吳卿的意思是,宮中有內應?”

吳山道:“臣隻是合理的猜想。”

皇帝點頭:“的確有這個可能。”

傅賢妃發現此事牽扯到了阮昭容,掩住眸中的喜悅,道:“陛下,這出舞蹈是阮妹妹編排的,舞姬也是她親自挑選的,您一向寵愛她,總不會懷疑阮妹妹罷?”

這語氣雖然酸,但也不是無中生有。

皇帝隻是沉默的凝視著阮昭容。

阮昭容立刻跪倒在地,麵色慌亂,梨花帶雨:“陛下,這舞蹈的確是臣妾編排的,舞姬和歌姬都是臣妾親自挑選,但是臣妾也不知道為何會混進刺客,臣妾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求陛下明察。”

皇帝隻是俯視著他,臉色晦暗不明。

“陛下——”阮昭容哭泣道,“臣妾在您身邊伺候這麼久,難道您不知道臣妾是什麼樣的人嗎?臣妾一向膽小怎麼會安排殺手刺殺太子呢,求您明察。”

皇帝可不認為她膽小,她既然敢和景王勾結進宮迷惑他,就能做出彆的事,想來這件事和景王脫不了乾係。可是舞姬口中說是鬱瑄仗勢欺人,心狠手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帝道:“你先起來。”

阮昭容哭哭啼啼道:“陛下,您相信臣妾了嗎?”

皇帝不置可否,隻是怒聲道:“給朕徹查,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朕麵前刺殺太子!不止如此,這些人還想連朕一起殺了,朕絕不能容忍有奸邪小人作祟!”

全公公問舞姬道:“說,你為何要刺殺太子殿下!”

“太子?我呸!”她笑了兩聲,指著鬱瑄道,“你也配做太子嗎?我心中的太子隻有一個,那就是廢太子鬱瑢,你這樣陰險狡詐的小人,怎麼能和他比!”

眾人都驚了,怎麼又把廢太子牽扯進來了?聽舞姬這話的意思,好像是說,鬱瑄害死了廢太子。可明明廢太子是逼供造反被賜鴆酒自儘啊,難不成此事還另有隱情?

全公公驚怒:“你……你大膽,再敢胡言亂語剪掉你的舌頭!”

舞姬笑容淒慘:“是你們讓我說的,怎麼,現在又不想聽了?”

全公公看了看皇帝的臉色,道:“眾所周知,廢太子是因為逼供造反被賜死,與太子殿下無關,你說這些不是造謠生事是什麼?”

舞姬冷笑:“虧你們白活這些年,白長著一個腦袋,卻不知很多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廢太子他性情直率,不善偽裝,所以很容易被鬱瑄找到機會陷害。太子逼宮造反,一定是被鬱瑄陷害的,所以我要為他報仇!”

全公公道:“你是太子什麼人?”

舞姬冷哼道:“我是王昭訓的妹妹。”

“王昭訓還有妹妹?”全公公道,“王昭訓是皇後娘娘封的,進太子府的時候按照慣例派人將她們一家都調查清楚了,咱家可以肯定,王昭訓並沒有什麼妹妹,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舞姬冷笑道:“你們不知道罷,我不隻是王昭訓的妹妹,還是她的貼身侍女。”

“一會是妹妹,一會是侍女,胡說八道!”

“我說的全是真的。”舞姬冷冷道,“我雖然是王昭訓的妹妹,但從小並不生活在王家。王家比不得京城這些世家貴族,我父親隻是雲州一個小官。原本我父親娶了正妻柳氏,隻是父親並不十分喜歡她,對她隻有尊重。偶然一次,有流放的犯人路經雲州,不幸染了重病,解差以為她死了,就將她拋屍野外。

王家祖上是開藥館的,父親略通歧黃之術,發現她還沒死,就救了她,然後將她帶到醫館診治。沒想到還有一口活氣,隻是身體太過虛弱,怕是不能活的太長久。我父親心善,不忍她受流放之苦,但是她是戴罪之身,又不好將她帶回家,就在外麵的宅子安頓了她,我父親也時常去看她,給她銀兩、吃的穿的。

經過相處,兩人漸生情愫,可是因著她的身份,不能納她為妾。最終兩人還是衝破了世俗的阻礙,互通心意。兩年後,她生下了我,隻是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父親為了照顧我,就對王家人謊稱我是他撿來的,讓我給姐姐做個伴,所以我就成了她的婢女。

後來姐姐到了京城,成了廢太子的昭訓,我便留在了雲州。不幸的是,一年後雲州發生了瘟疫,家裡人全部死了,隻剩下我還活著。父親臨死前給了我一封信,裡麵寫著我的身世,讓我進京投奔姐姐。我想辦法見到了姐姐,姐姐看了信,並不因為我出身卑賤而瞧不起我,反而將我留在身邊,對我多加照顧,我也很感激她,想留在她身邊一輩子好報答她。

姐姐雖然不如謝家女兒受寵,但是廢太子對她也不錯,我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平靜,我很滿意,一輩子這樣過也很好了。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廢太子會因為逼宮造反而被賜死,我的姐姐也被牽連死於非命!若非是姐姐拚了命的拖住禁軍讓我逃跑,我也死了。我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隻有姐姐一人,她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想辦法替她報仇!”

全公公道:“你要為你姐姐報仇,與太子殿下何乾?”

舞姬冷笑道:“寧王鬱瑄看起來溫潤如玉,是個賢王,實際上他滿腹的陰謀詭計,一心想取代廢太子成為太子。果不其然,廢太子死了,陛下立他為太子,這更證實了廢太子逼宮造反是他設計陷害的!”

“父皇……”鬱瑄剛要說話,皇帝就抬手製止。

他看向景王道:“景王,你以為呢?”

景王一怔,沒想到皇帝越過刑部尚書等人,竟然先問他。

他有種不好預感,覺得他落入了一個圈套。但是他退無可退,道:“回父皇的話,兒臣以為二哥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他那麼一向性情溫和,不會使出這樣毒辣的計策陷害廢太子。”

“看來,你是相信他了?”

景王道:“是。”

皇帝又道:“太子逼供造反,朕看在眼裡,太後因他而死,太子妃張氏也親自作證,就連他的心腹內侍也供認不諱,最好就連他自己也認罪伏法,誰會陷害他?”

舞姬一邊哭一邊大笑:“就算逼宮造反是真的,但絕不是出於廢太子自願,一定是有人在算計他,逼的他造反!”

全公公道:“一派胡言,一個小小奴婢的話,毫無半點根據,你以為就能讓陛下相信你嗎?”

舞姬擦擦眼淚:“誰說我沒有證據?”

竟然有證據?

眾人交頭接耳,越發疑惑。

“證據何在?”全公公道。

“證據在伍公公那裡。”

在場之人再一次震驚了,小伍子竟然還活著?

全公公瞠目結舌:“你又在胡說,所有人都知道,小伍子因為幫著太子一塊謀反,被斬首了,又哪來的伍公公?”

舞姬道:“伍公公能活著,自然是被人救了。”

“何人所救?”

舞姬轉頭,看著鬱瑄,眸中滿是仇恨:“以前的寧王殿下,現在的太子,鬱瑄!”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全公公一愣,隨後怒聲道:“你放肆!”

舞姬揚起下巴:“鬱瑄,敢做不敢承認嗎?伍公公之所以能逃出去,根本就是你派人救的他,是你用一個死囚犯代替了他,讓他逃出刑部大牢,逃出京城!”

此時,鬱瑄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他道:“我救一個奸佞小人做什麼?”

“自然是因為你許諾了他。”舞姬道,“你答應他,隻要他挑撥太子成功造反,為太子造反作證,就救他出去,然後給他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銀子,送他遠離京城。許是他看到這麼多無辜之人被殺的慘狀,他良心發現,悄悄回了京城,恰好遇到了我,告訴了我事情真相。我想為姐姐報仇,他想為太子報仇。但是他知道如今陛下重新鬱瑄,就算我們將事實真相說出來,陛下也不會相信。不,隻怕我們根本進不來皇宮,就會被鬱瑄的人發現殺掉。為了報仇,伍公公給我出了這個主意。”

鬱瑄怒容滿麵:“你的拳腳功夫是哪裡來的?”

舞姬道:“父親怕我被人欺負,找了個拳腳師傅讓他教的我。”

鬱瑄道:“你還真是伶牙俐齒。父皇,您千萬不要聽她一麵之詞,兒臣絕不會陷害廢太子,求父皇明察。”

舞姬大聲冷笑:“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將伍公公找來對質不就好了?鬱瑄,你不會心虛了,不敢罷?”

鬱瑄捂著傷口道:“孤沒做過的事,有什麼可心虛的。”

“既如此,就請陛下召伍公公進宮罷。”

皇帝道:“那個奴婢在何處?”

舞姬道:“在京城一家客棧,暫時安身。”

思慮片刻,皇帝吩咐人道:“帶她去,將那個賤婢帶過來。”

很快,舞姬被帶下去了,宴會又恢複了沉寂,卻是人心惶惶。

三王子和五公主卻是看的興奮,沒想到大景皇子之間的爭鬥竟是這麼有趣。這個太子看起來無辜,可是又覺得不無辜。當然,景王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不過,他是不希望景王倒黴的,畢竟他和景王在合作。

他的眼睛在大殿轉了一圈,男子們還好,姑娘卻是驚恐萬狀,嚇的哭了出來。但有一人卻是例外,那就是沈妤。

三王子對沈妤又多了幾分興趣,沒想到她看似柔弱,膽子還挺大,很合他的口味。如此,他更想得到她了。

等了多久,大殿內就沉寂了多久,等了足足兩根時辰,才有人帶著舞姬回來。這個時候,已經快到子時了。

舞姬被驅趕著,身後還跟著一個穿黑色衣服的男子,正低著頭,畏畏縮縮的走上前。

“回陛下,人已經帶來了。”

皇帝睜開了眼睛。

全公公抬起伍公公的下巴,他的臉暴露在眾人麵前,就連皇帝也是麵色一變。

此人竟然真的是太子心腹內侍小伍子。

他下令要殺的人都敢救,著實是太恣意妄為了!

皇帝眸中迸發出一道道冷光:“你好大的膽子!”

小伍子兩股戰戰,猛地跪倒在地:“陛下,奴婢……奴婢該死……”

“你是該死!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耍這些手段,你還真是有本事!”皇帝怒喝道。

舞姬笑聲猖狂:“這下陛下相信了罷,小伍子就是被鬱瑄救走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鬱瑄臉上,皇帝暴怒:“說,是誰救你出來的!”

小伍子身體打了一個寒顫:“是……是……”

他聲音帶了哭腔,神色倉皇:“奴婢不能說……”

“全成春。”皇帝道。

全公公會意,吩咐人上刑。

很快,就有人拿著一根一米長兩指寬的棍子進來了,兩麵都是刺,其中一麵是倒刺。

這一棍子打下去,就真要扯下一塊肉。

一個小內侍,揮舞著棍子就打上去,才打了一下,小伍子就連滾帶爬的哭喊著:“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

全公公揮揮手,小內侍拿著棍子退到一邊:“說實話。”

小伍子趴在地上,微微抬起頭露出一道縫隙。

“是……是……”他看了鬱瑄一眼,快速趴在地上,“是太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太子指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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