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就像一道驚雷重重砸向眾人,周老夫人悠悠轉醒,看看一臉蒼白的成楨,又質問周大夫人道:“老大媳婦,是這樣嗎?”
周大夫人麵色難得有些難堪,一是因為成楨是她的侄女,這些天來她對成楨的疼愛眾人都是看在眼裡的,如今成楨做出這種事,豈非是她沒有教養好?
二則,是成楨自作主張勾引周陵與她白日宣銀。表姑娘和表哥大白天行此苟且之事,若是傳出去,周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老夫人也會因此埋怨她。
這個成楨,實在是沉不住氣!
眼下這情況,她必須將自己摘出來。
思及此,她立刻換成一個慌張又迷茫的表情:“母親,此事兒媳真的不知情。楨兒是我的侄女,也在周家住了這麼許久,她是個再聽話不過的孩子了,素日裡就連說句話都是輕聲細語,生怕惹彆人不喜,常因寄人籬下而心生自卑,她這樣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種傷風敗俗之事,老夫人,您不要憤怒之下輕易相信,這樣會損害楨兒的閨譽……”
周老夫人嘴唇動了一下,似在思考周大夫人這番話。
她不由打量著成楨,這麼一個柔弱不堪的女子會做出這種事,嗎?亦或者是,她隱藏的太好了?
冬雪生怕周老夫人相信了成楨的清白,她立刻道:“老夫人,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奴婢分明就看見,表姑娘和姑爺在書房做那至種事。您若是不相信奴婢,可以問問我們姑娘,我們姑娘是您看著長大的,她是什麼品行之人您一定了解,姑娘總不會說謊。若非因為被他們兩人氣到,她怎麼會小產,還險些失了性命?老夫人,我們姑娘可是您的親外孫,您心疼心疼她罷……”
周老夫人自然是心疼嚴卉頤的,可是她實在不敢相信,飽讀詩書,品行端方的長孫會做出這種肮臟事來。
青天白日,還是和表姑娘……老天爺啊……
這麼一想,她氣的差點又暈過去。
周大夫人即便知道很可能救不了成楨了,但是在這麼多人麵前還是要維護成楨。
她淒聲道:“母親,此事或許有誤會……”
一陣風吹來,成楨瘦弱的身子一晃,眼睛半闔著,就要暈倒。
這時候,沈妤嘲諷的聲音傳到她耳邊:“成姑娘彆暈啊,方才你不是告訴我,你身體很好嗎,怎麼聽了這幾句話就受不住了?”
成楨心跳越發快了,她心虛的垂下眼睛,眼睫上沾著淚珠,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欺負了她呢。
她知道姑母不讓她輕舉妄動,可是她真的等不及了。姑母總是讓她等,可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就算嚴卉頤最終死了,可是按照姑母的打算還要讓周陵為嚴卉頤守一年,她已經及笄,難道還要等一兩年再嫁給周陵?
更不能讓她接受的是,姑母聽聞嚴卉頤有孕了之後,就改變了主意,她打算讓嚴卉頤生下孩子,因為隻有留下嚴家的外孫,嚴家才會繼續幫助周家。若是女兒也就罷了,若是兒子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因為這意味著,要讓嚴卉頤的孩子繼承周家,而她就算也為周陵生下兒子也越不過嚴卉頤的兒子。那她就算坐上了周家少夫人的位置,不還是有名無實的?誰願意讓彆人的兒子繼承家業、當家做主呢?
若是周大夫人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罵她愚蠢。不是自己的兒子又如何,隻要從小放在自己身邊養,那麼這個孩子就根本不會記得親娘,隻會孝順養母。
撿了一個孝順兒子,還能一直攀附嚴家,何樂而不為呢?
隻能說成楨年紀太小,沉不住氣。當初周大夫人為了得到祁毓,花費了多少時間?隻讓成楨多等一兩年,她就不願意了。
成楨從一開始的滿心期盼,到現在的驚懼難安,她的確是難以承受。
為今之計,她隻能寄希望於周大夫人,而她自然要裝可憐博同情了。
成楨一下子跪在地上,眼淚撲簌簌掉落下來:“郡主,我不知道何處得罪了您,您要這樣侮辱我,可我真的是冤枉的。我父母雙亡,是姑母可憐我,接我到周家,對我百般照拂,表嫂也對我關懷備至。我……我感激她們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做出這種沒良心的事。郡主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但是請不要欺辱我。您若是不信,我願意一死以證清白!”
說著,她眼睛一轉,霍然起身,朝前麵的廊柱撞去。
眾人嚇了一跳,周老夫人聲音顫抖:“快,攔住她!”
就在下一瞬,蘇葉飛身上去,提著成楨的領子輕輕送送的將她救了下來,丟到了地上。
說是‘救’,其實成楨隻是做做樣子,她知道為了周家名聲,周家人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血濺當場的。隻要她以死明誌,就有洗脫罪名的機會。
可是她沒想到蘇葉力氣這麼大,這麼粗魯,就像丟麻袋一樣丟下她,她重重摔在地上,似乎骨頭都要碎了。
“楨兒!”周大夫人看出了成楨的用意,還是驚呼一聲,“可受了傷?”
周老夫人見成楨被救下,舒了口氣。她敲著拐杖,語氣中含著三分責備道:“成姑娘,你有什麼冤屈就說,犯不著撞柱子。”
成楨哀哀啼哭:“我……我也不想陷周家於不義,可是郡主非要給我扣下一個罪名,我隻是個寄人籬下的人,隻有一死以證清白了……”
“嗬。”沈妤毫不掩飾的嘲笑,“成楨也知道你自儘周家是陷周家於不義嗎?既然知道這一點,你也該想到周家人一定會救下你,既如此,你撞柱不是多此一舉嗎?或者,你當我們是傻子,看不出你那點小心思?”
成楨一噎,隨後眼淚越發洶湧,身體柔弱的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
“郡主,您為何就不能放過我一個孤苦無依的人呢?我知道您和表嫂感情深厚,她遭遇不幸您焦急萬分,但是也不能因此遷怒無辜,毀我清白啊。若此事傳出去,您教我以後如何做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春雨怒容滿麵:“郡主,老夫人,你們不要聽她胡說八道,她一向就愛裝可憐。虧我們姑娘這麼照顧你,原來卻是引狼入室!”
“春雨,我不知道我哪裡得罪過你,你要這麼陷害我……”
冬雪恨得咬牙:“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嗎?這麼多天一來,你的那點齷齪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了。我們姑娘不拆穿你,是因為你是個女兒家,想給你留些顏麵,可是你卻得寸進尺,繼續找機會勾引大公子。”
“我沒有!”成楨失聲道。
“沒有?”春雨冷哼道,“我自小在國公府當差,雖然出身卑賤,但是沾著國公夫人和姑娘的光,也見識過不少人和事,你的心思,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名為去看望我們姑娘,實際上是尋機會往姑爺眼前湊,不放過任何和姑爺說話的機會,向姑爺請教詩書,羞答答嬌怯怯,把姑爺才華說的天花亂墜,姑爺自然高興,與你說說笑笑。尤其是姑娘有孕後,你來的更勤快了,每次都以看望姑娘為由,偏生十次有八次能遇上姑爺,不是還書就是請教,口中叫著表哥,心裡其實想的是如何討姑爺歡心罷?是我們姑娘太仁慈了,沒想到你這麼等不及,要置她於死地!我們姑娘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心如蛇蠍!”
“你胡說什麼!”成楨委屈道,“春雨,你也是個姑娘家,怎麼心思如此齷齪?這個府上,出了姑母我沒有什麼親人,因為表嫂寬和溫婉,為人善良,我打心眼裡喜歡她敬重她,所以便多來她這裡,想多與她親近。再者,表嫂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我與她親近也能耳濡目染學到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可是我萬萬沒想到,表嫂會這麼誤會我,早知如此,我寧願離開周家,也不願惹表嫂心煩。如今表嫂的丫鬟誣陷我與表哥……與表哥有染,她果然是厭惡極了我,竟然要用這種手段趕我走。”
說到此處,她淒慘一笑:“表嫂要趕我走直說就是,何必如此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