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1 / 2)

惡毒女配失勢後 道_非 11961 字 11個月前

第八十四章

不僅知道那個人是誰,還知道他之前作下的孽——在老奸巨猾的天子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自己的兄弟姐妹害死,隻留下一個嚇破膽子的懦弱公主。

饒是這樣他仍嫌不夠,為了削弱天子勢力,他又機關算計除去四鎮諸侯,沙場宿將,讓原本文臣武將相輔相成、壓得諸多藩王俯首稱臣的大夏,變成皇權式微諸侯紛爭的亂世初現局麵。

他的心思手段的確拔尖,與何晏的確在伯仲之間,可他心思之毒辣,手段之殘忍,為達目的不惜以天下為棋盤的行為,委實令人不敢恭維。

——何晏再怎麼不擇手段,也做不出為報仇而殘害鎮守四方的諸多將領。

這樣的一個人,不是一個可怕能形容得了的。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逃過了何晏的精心設計,讓所有人以為他已經死了,從而放鬆對他的警惕,在其他人爭權奪勢的當口,自己找到皇孫,做皇孫背後的人,待諸多藩王被平息,天子與何晏矛盾日漸加深後,他又幫助皇孫坐享漁翁之利。

他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確。

九五之尊的皇位,是他唯一的目標,為了這個目標,他可以假死避世,可以對自己最喜歡的女人不管不顧,可以讓自己唯一的兒子陷入危險之中,甚至險些被晉王害死。

他與尋常人不一樣,他的血是冷的。

親情,愛情,友情,在他眼裡一文不值。

未央深吸一口氣,慢慢調整著氣息。

太子的心思不在何晏之下,兩人若是爭鬥起來,誰有了軟肋,誰失了優勢。

很不幸,何晏有軟肋。

何晏的軟肋是她。

而今何晏遠在北方邊境,她在皇城之中,太子又藏於暗中,若是對她突然出手,用她來要挾何晏

未央閉了閉眼,不敢再往下深想。

“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怎麼做?”

未央睜開眼,揉了揉眉心,問顧明軒道。

晉王已死,晉王世子元氣大傷,顧明軒身後是昆吾顧家,縱然與晉王世子交好,也不會將家族利益全部壓在晉王世子身上。

顧明軒今日約她前來昆明湖,又將如此隱秘之事告訴她,必然有所圖謀。

有所圖謀便好,突然間的關心,才叫人心驚肉跳。

未央靜靜看著顧明軒,等待著他的回答。

月光下,顧明軒側過臉,明澈眼眸回望著未央。

他的眼睛生得很好,略帶三分世家子弟特有的風雅自持,當月光灑在他眼中時,風雅自持便變得有些繾綣風流,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未央微微蹙眉。

如果她沒有記錯,顧明軒還是第一次用這種目光看她。

她記憶裡的顧明軒,對她永遠是不耐的,敷衍的,莫說這般溫柔看她了,就連與她多說幾句話,都像是要了他的命一般。

也不知以前的她,怎就那般眼瞎,對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死心塌地,死去活來。

顧明軒沒有答話,隻是脈脈看著未央。

月色靜謐,夜風微涼,撩起昆明湖的點點波瀾。

此情此景此人,讓人很容易便想起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詩篇來。

未央輕挑眉,開口打破略顯曖昧的平靜:“顧郎君?”

她的聲音帶著三分冷意,上挑的眉眼裡,滿是涇渭分明的疏離。

顧明軒一瞬間回神。

終於想起,麵前的女子,早就不是對他情根深種,眼裡隻看得到他一人的嚴未央了。

她是蘭陵蕭家女,蕭未央。

她的前夫是流落民間的皇孫何晏,她的親人是四鎮之首的鎮南侯蕭伯信,她的知己是雍州白家蕭飛白,她的身邊人是年少成名的少將軍秦青羨。

她與他的距離,早在他尚未察覺的時候,便拉開得無限大。

顧明軒手指微微收緊,低頭垂眸,避開未央疏離中帶著冷意的目光。

“是想讓你早做提防。”

顧明軒低聲說道:“若,若你對皇孫有意,也可現在便轉換陣營。”

苦澀從舌根蔓延到心口,顧明軒聲音頓了頓,深呼吸一口氣,堪堪壓下不斷翻湧著的酸水,重新抬起頭,看著未央姣好麵容,溫聲說道:“皇孫那麼喜歡你,想來會很期待你來到他身邊。”

未央無論去皇孫身邊,還是留在何晏身後,都不失為一個好結局。

她的好結局裡,永遠不會再出現他。

顧明軒呼吸微緊,握著的手指微微泛著白。

未央察覺到顧明軒的異樣,不免有些意外。

男人當真是一種難以琢磨的東西,以前對她不屑一顧,現在倒關心起她的未來。

也不知她的那位“好妹妹”嚴夢雅看到這一幕,心裡會有甚麼感受。

仔細想來,大抵是與當初得知嚴夢雅與顧明軒在一起時的自己的心情是差不離的。

——最愛之人關注著旁的女人,無疑是對自己的全盤否定。

可悲可歎。

未央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鬢發,道:“多謝顧郎君的好意。隻是顧郎君與我相識多年,當知曉我的心思,我這個人呢,太過執拗,若非一頭撞死,否則不會回頭。”

就像上輩子的她對待顧明軒一般。

將自己的性命搭進去之後,方明白自己的一番深情不過是一場笑話。

不過還好,今生她遇到的人是何晏。

何晏不會負她,更不會讓她絕望死去。

未央笑了笑,眼底笑意越發明燦。

顧明軒看著她的笑眼彎彎,心口驟然疼了起來。

這樣好的一個人,這樣透徹深情的一個人,他怎就弄丟了?

“未央,我——”

顧明軒突然間開口,對著未央伸出手。

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未央便打斷了他的話:“顧郎君,往事已矣,再去糾纏,便沒意思了。”

她側身微微一讓,避開顧明軒的手,麵上仍是淺淺笑意,仿佛對麵站著的,不是她曾經愛之入骨的少年郎,而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陌生人。

未央恰到好處的禮貌深深刺痛了顧明軒。

顧明軒的手停在半空,最後無力收回。

有些人,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餘生再也找不回了。

顧明軒胸口劇烈起伏著,靜謐的夜裡,他壓抑著的喘息聲格外清晰。

未央微蹙眉,給顧明軒斟了一杯茶。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浪子回頭對她來講,一文不值。

未央將茶推到顧明軒麵前,平靜說道:“顧郎君,大道理的話我便不說了,你自幼熟讀百家,當比我更明白其中道理。”

“未央”

顧明軒聲音微啞,抬頭看著麵前燦若明霞的女子,張了張口,想說甚麼,最後卻甚麼也說不出來。

“是我對你不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明軒終於低低說道。

未央笑了笑,道:“你我之事,早已一筆勾銷,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更不需要挖空心思的補償。

她的一腔赤誠,不是三兩句話,又或者幾件小事便能彌補得了的。

未央道:“顧郎君將皇孫身後之人告訴我,我很承顧郎君的情。但若是顧郎君是因為對我心懷愧疚,才將此事告知,恕我不能接受顧郎君的好意。”

“未央,你一定要與我劃清界限麼?”

顧明軒看著未央,艱難問道。

“顧郎君是有婦之夫,我亦有心上人,與顧郎君保持距離,何錯之有?”

未央淺笑著說道。

顧明軒微微一怔,後麵的話便有些說不出口。

是了,未央從來都是這樣,喜歡一個人時,眼裡再瞧不見其他人,滿心滿眼,隻有她愛著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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