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劍勢已成。
那一點春色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湮滅在寒冬中。
就在此時,風吹疏雲,天光乍現。
慕容景隻覺得風雪一滯,接著一道白芒閃過,眼前霎時隻剩下一片璀璨的白光,什麼都不剩下。
他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劍,伸手捂住了雙眼。
萬物就此失去了顏色,隻剩耳邊響起的一陣轟鳴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容景的雙眼才漸漸恢複了過來。
慕容景看了一眼四周,早已不見江一樓的身影,他質問道:“人呢?”
旁邊的天衡宗的弟子與他一樣,白光閃過之後,就看不見了,隻能紛紛搖頭。
慕容景的臉色青了又白,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障、眼、法。”
那江一樓裝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但實則根本沒想和他交手,那些輕蔑的話都是為了掩飾他逃跑的目的。
天衡宗弟子小心翼翼地問:“慕容師兄,那我們還要追嗎?”
“追個屁!”慕容景爆了一句粗口,等說出口後才反應過來,他緩了緩神,沉聲道,“等出了白露秘境……”
現在跑了,還能跑一輩子不成?
等出了白露秘境,就不是一隻手的事情了,非要讓他付出代價不可!
慕容景收劍入鞘,又恢複成了那個溫文爾雅的大師兄:“還是萬宗盛會要緊,先去取需要的靈物吧。”
眾人皆稱“是”。
隻有一個弟子猶豫地開口:“慕容師兄,宋師兄不見了……”
慕容景一聽到這個名字,眼神就是一暗。
在他看來,若不是宋瀾之無能,連個落魄宗門的弟子都打不過,也不會導致他在眾弟子麵前丟人。
“宋瀾之也不是三歲小孩了,還能丟了不成?”他冷聲道,“我們走。”
那弟子還想說話,卻被旁邊的人拉了一下,不讚同地搖了搖頭。
於是那弟子也什麼都不敢說,隻能離開了這裡。
*
“你竟然敢在我麵前出劍?”
宋瀾之嘴角噙著輕蔑的笑容,麵對著橫空而來的木劍,隨意地拔劍一擋。
他有些漫不經心地想,是該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隻有築基前期的實力,還不趕緊跪地求饒……
宋瀾之沒將蕭潛放在心上。
可等到他回過神之時,卻發現有一些不對勁——他的劍落空了!
不知蕭潛用了什麼招數,躲開了宋瀾之的無波劍,劍鋒直取他的胸口。
一人無心,一人有意。
宋瀾之手忙腳亂,但最終還是在這一瞬間,他抬劍一擋,打開了蕭潛的劍。
“你……”
但到底太匆忙,沒有完全避開,左肩被劍氣劃過。
宋瀾之隻覺得左肩泛起一陣涼意,他伸手摸了摸,滿手的鮮血:“你竟然敢傷我?”
蕭潛毫不畏懼,直直地看著他:“敢做的、不敢做的,我都做了!”
宋瀾之心中突地燃起了一股怒意。
當眾被江一樓狠狠地打了臉,不過是因為他輕敵,一時不備罷了。
可這剛到築基期的小子也敢出手傷他?
“我本不欲要你性命……”
宋瀾之冷聲道:“既然如此,就彆怪我下手太重了。”
“你廢話太多了!”
蕭潛絲毫不為所動,繼續出劍,依舊是那招《入門劍術》。
他手中持著的並非什麼神兵利器,隻是江一樓胡亂雕刻出來的桃木劍,但……一樣劍意淩冽!
宋瀾之開始認真了。
他將體內的靈力灌注入無波劍,隻聽“叮”得一聲,憑空響起了一陣波濤之聲。周身的草木都好似受了壓製,全都朝著無波劍的方向低垂了下來。
“你在找死!”
伴隨著話音落下,狂風驟起,平地起波瀾。
蕭潛上前與之交手數招,但宋瀾之的修為到底比他高出一籌,劍招也較之高深,不出十招,他就落於了下風。
接著“叮——”得一聲。
隻聽見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接著一道身影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直地飛了出去,撞斷了兩棵小樹後才停了下來。
“咳咳……”
蕭潛緩緩滑坐在地上,“哇”得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他側頭看了一眼右手處,那桃木劍從中折斷,隻餘下一截劍柄,還牢牢地抓在手中。
“小子,今天我就教你一課……”
宋瀾之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了過去:“就是——不要逞強,逞強的話,容易把自己玩死。”
蕭潛的手指無意識地抓了一下,想要站立起來,可是稍稍一動,胸口就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顯然是受了內傷。
他嘗試了幾次,隻是徒勞,還是使不上任何力氣。
宋瀾之也不著急。
就如同貓逗老鼠一般,冷笑著看著蕭潛。
“可惜這個道理……”他遺憾地歎了一口氣,“隻能留到下輩子用了。”
手起劍落,白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