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千金公主府發生的事情, 就如同一顆扔進湖水裡的小石子, 隻在小範圍裡濺起些許漣漪, 壓根沒有引起朝堂的重視。蕭明晟倒是提前到皇帝那裡報備過, 但絕對相信自己這個兒子的皇帝壓根沒興趣聽千金公主那便宜姑姑的事情，轉而談起了蕭明晟加冠的事情。
李治無疑是屬意蕭明晟做繼承人的，柳爽這個案子也被李治當做了突破口，準備讓王柳兩家與長孫太尉和盧家兩敗俱傷後, 他在後麵將他們一鍋端了, 為蕭明晟掃平道路。
捫心自問，李治這些年對著兩群人也算是仁至義儘了，雖然這個仁至義儘建立在自己的不得已上。瞧瞧王柳兩家的行徑, 瞧瞧長孫太尉年紀一把死攥權力不放的嘴臉。經過這些年的布局，李治在三年前就有了將他們一網打儘的實力, 沒動手，一方麵是屬意的兒子還小，另一方麵則是他顧忌王皇後和襄王李睿的存在。
除了剛成婚那幾年，王皇後囂張跋扈惹人厭, 讓他煩到了骨子裡。但在媚娘難產死去後的那些年裡, 他們相互扶持, 還有了睿兒和瀅玉，雖不至於深愛, 但他對王皇後頗為敬重。
還有聰明伶俐的睿兒, 他當年也是真心疼愛的, 也想要將他當做繼承人的。
那時他的頭腦大概有些不清楚, 等他冷靜下來後便意識到，讓襄王做繼承人會帶來多少麻煩。
梓童很好，睿兒和瀅玉也很好，讓他討厭的是王家和柳家，還有總是指手畫腳的長孫舅舅和褚遂良等輔政大臣。
隻是，永徽七年的時候，立襄王為儲的事情儼然成了眾望所歸。當時的李治雖然對蕭明晟有愧，但就蕭明晟那虛弱的身體，根本就不在他儲君候選人的考慮範圍內。
李治當時想著，李睿聰明伶俐，好好教導一番，彆被王柳兩家長孫太尉等人拉攏了，李睿做皇帝其實也不算很糟。
隻是，李治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李睿剛封了太子，朝中原本一股繩的聯盟竟然內鬥開來。
內鬥好，有矛盾好，隻有他們都倚仗著皇帝，皇帝的位置才能夠坐得穩。在發現王家柳家跟長孫太尉等人撕破臉時，李治雖然不明就裡，但其實還挺驚喜的。隻要他們的爭鬥不妨礙民生大事，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然而，李治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跟太原王氏撕破臉的長孫舅舅會去拉攏範陽盧氏，送盧氏女子入宮，明裡暗裡地逼迫他給盧氏高位，意圖讓她取代王皇後的心思昭然若揭。
這就是所謂一心為了他好的舅舅！
盧氏進宮後，李治會冷著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惡心長孫無忌的手段。
之前的五年裡，李治對蕭明晟的寵愛勝過培養倚仗，主要的教育目標是已經入主了東宮的李睿。隻是，教了五年，李睿的表現遠不如無人教導的蕭明晟驚豔，而李睿對王皇後的百依百順和對王柳兩家的推崇讓李治格外不安。
外戚乾政，這是為帝者一直竭力避免的情況。尤其太原王家不是普通的世家，想要借此乾政再容易不過。
李治心中的天平就是這樣一點點偏向了蕭明晟，尤其在他派到民間的心腹找到了天地靈藥，他以此治愈了五兒子的體弱之症後，李治便徹底下了決心。
沒道理在有完美繼承人的情況下，他卻要選擇一個有瑕疵的。沒能跟媚娘長相廝守已經是他人生的遺憾之一，如今他們的兒子那麼出色卻要與皇位失之交臂，完全沒法忍。
雖然打定主意廢太子，但李治並不打算徹底廢掉李睿和王皇後。他偏向以一種平和的方式讓李睿下位，保他一生富貴平安。李治這些年看得清楚，以著蕭明晟的心性，即使李睿有著前太子的身份，他也不會因此迫害兄弟。
還有一點格外重要的是，雖然李治有意推蕭明晟做太子，有意跟王家、柳家、長孫太尉等人清算，但他不打算廢後。
皇後賢良，這些年相處下來也有些感情，跟那群人又沒有同流合汙過。在李治看來，蕭明晟對她印象也挺好。讓蕭明晟認王皇後做母親，嫡子身份有了，再立他為儲，豈不是順理成章？
在看出李治打算的時候，蕭明晟真是慪得不行。
他與王皇後看似關係不錯，那是因為王皇後是他名義上的嫡母，大唐的皇後。哪怕背地裡蕭明晟再想宰了王皇後為母親和弟弟妹妹們報仇，有些事情沒法攤開說，重生的事情不能告訴李治，隻能夠埋在心底。
天家父子，感情再好，有些事情，有些情緒，也是不能太過赤-裸的。
毫不客氣地說，李治可以叱罵王皇後不賢惡毒，但蕭明晟不管內心多支持李治的看法，他也不能跟著叫好。
這是孝悌。
李治的心思不難猜，就是將王柳兩家連同長孫無忌等人徹底打壓下來後，尋個由頭讓李睿自廢太子之位。給王皇後應有的體麵，讓王皇後收蕭明晟做養子，然後再封蕭明晟為太子。待得蕭明晟成了太子，追封生母為後也理所當然了。
李治可以說是處處為蕭明晟著想了，隻是，蕭明晟心中卻極為排斥李治的安排。
蕭明晟心思急轉，麵上卻不露分毫。嘴上說著一切聽阿耶的，但心裡已經琢磨著在這之前將王皇後收拾了。
若不是這些年王皇後和細桶一直在倒黴，他又沒能找到呂祖這等有真才實學的道士，他早就對王皇後出手了。哪能一拖十年，看著她維持著中宮體麵。
李治完全沒想到在這個地方，兒子跟他不是一條心的。
蕭明晟眼睫低垂，回憶著今年史書上記載著的大事記。
正月時本是大唐首次舉行的泰山封禪，但這會兒父皇沒有這個心思，有朝臣上書提及此事也被父皇給否了。根據他對父皇的了解，等他處置了王柳兩家，逼退了長孫太尉等輔政大臣後，說不定會想起泰山封禪之事。
還有便是，四月的時候，高句麗權臣淵蓋蘇文病亡，其子淵男生執掌國事，沒兩天就被兄弟淵男建和淵男產反叛驅逐。淵男生向大唐求助，六月發兵，曆時兩年，最終平定高句麗。
或許，他可以去從個軍，避避風頭？
但從軍之前不將王皇後解決，將那個古怪女人留在後宮中，萬一她又對父皇使出什麼鬼蜮伎倆，等他回來以後，什麼都晚了。
思來想去，果然得先解決王皇後。
蕭明晟眉頭緊蹙，應該如何對付細桶呢，他可是連桃木、黑狗血都用過了。
***
為期九天的春闈結束後，從貢院出來的舉子們一個比一個狼狽。貢院外，相識的舉子勉強一笑，拱了拱手就各自離去。
春闈考試共有三場，每場三天，這三天吃睡皆在那小小的隔間裡。再加上長安春寒料峭，不少舉子沒能堅持三場考試就發了病，不得不放棄之後的考試。
賀蘭敏之自幼習武，算是身子骨強健的。再加上之前腿上的傷已經完全愈合，沒有給他裹亂，賀蘭敏之還算穩當地考過了三場。
反觀那個當初出賣了他的同窗，雖然賀蘭敏之沒有將他乾出的齷齪事廣而告之，但他看到賀蘭敏之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貢院外，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就足以讓那人腦補出不少東西，心中又悔又懼，試沒考好，第一場出來就病了，沒能繼續接下來的兩場考試。
賀蘭敏之出貢院的時候，武順和賀蘭敏月帶著一個小廝拉著馬車等在貢院外。見賀蘭敏之出來，兩人又是歡喜又是心疼，忙不迭地將人迎進了馬車裡。
上馬車之前，賀蘭敏之似有所覺，偏頭看了一眼。
貢院外車馬攢動，並無他想見之人，賀蘭敏之這才收了目光，以為自己想太多，上了馬車回楊家彆苑去了。
他現在疲累得很，覺得自己能一口氣睡上兩天。等睡飽了覺，他再去歸來居酒肆，找蕭明晟尋得大師信息。
待得楊家馬車駛離貢院，蕭明晟走出角落。他看了一眼馬車離去的方向，負手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外祖母和武順姨母，現在還不是見她們的時候。待得柳爽一案塵埃落定，他自會上門叨擾，武家那邊也得聯係一二。若不是母親的根在武家，蕭明晟真是半點也不想跟武元慶之流扯上關係，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
春闈結束，禮部尚書等一眾考官開始閱卷。開科取士馬虎不得，閱卷考官對待試卷都是慎之又慎，這一屆參考的舉子數目近萬，工程量不小，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夠批閱完畢。
李治重視科舉，每一次科舉都是李治自己心腹官員把持，從考試到閱卷，竭力做到公平公正。長孫無忌看不上那些寒門出身的新科進士，反正這些人受重用也就是個小官，不值一提。同時，他也不願與皇帝外甥鬨得太難看，他還指望著皇帝站在他這邊，打壓王氏，送盧氏上位，索性不沾手科舉之事。
王柳等世家抱著相似的看法，也不怎麼看得上那一個個八-九品小官位置，更不覺寒門裡出的學子能夠比過自己世家大族子弟，反倒是一些小世家裡輪不上自己被舉薦一個好位置的年輕人，有些下場科舉，為自己博一個前途。但這樣的世家子畢竟是少數，還被其他世家子瞧不起。
李治確定朝廷變動不會影響到這一次科舉取士後，下手了。
朔陽九年二月二十日，承天門外，皇帝高坐禦座之上，下方大理寺卿、刑部侍郎和禦史中丞侍立左右，正是三司推事。
這一審，不僅審出了柳爽侵吞災銀，屠災民以充賊寇的惡行，還牽扯出了王柳兩家派係官員結黨營私，妄圖改天換日的陰謀，涉案官員貶的貶，殺的殺，王柳勢力一夕崩塌。而長孫無忌那一派也沒得了好，手底下官員中飽私囊賣官鬻爵的事情暴露，長孫無忌本人直接被皇帝一擼到底，其他依附於他的官員則被抄家流放，半點不留情麵。
承天門外，文武百官差不多都懵了。三司推事，說是公平公正，但其中的利益牽扯不淺，會被拿到明麵上的證據不多。說是調查至今，但三司會有怎樣的判決，一些有來路的大臣差不多都有一點底。
但現在，一件一件甩出來的確鑿證據驚掉眾人眼球，有些內幕，就是他們一邊的大臣都不清楚，竟然全被查出來了，還有理有據，排除了造假的可能。待得判決之時，可謂是差點將朝中大半官員下了獄。若不是皇帝當即升了一些官員的官職，填補空缺，這一下足以引起朝堂動蕩。
兩邊勢力可謂是被皇帝打得措手不及，想狡辯求情，但手握兵權的李勣就站在皇帝的下手邊，李勣的兒子、孫子更是被早早派出，這會兒已經執聖旨擼了涉案地方官員的差事。
有心算計無心，他們輕看了皇帝，以為他一如當初繼位時的懦弱，卻不想十多年過去，他已經成長為真正的帝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他們隻能俯首謝恩。
前朝清理後便輪到後宮，這幾乎是所有人的想法。但蕭明晟知道，無論是王皇後還是盧德妃，父皇都沒有因為家人而發作她們的意思，皇後依舊是皇後，德妃依舊是德妃。還有太子李睿，父皇雖然不會讓他繼續坐在太子位置上，但他的後路，父皇已經為他想好，保他一生富貴無憂。
果不其然，在收拾了朝堂蛀蟲後，李治轉頭就賞賜了王皇後和盧德妃，表示自己並沒有因為她們家人的不是而遷怒她們。
隻是，任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節骨眼上，王皇後出手了。
【第二更】
王皇後沒法不出手。
王皇後是係統任務者，對於她而言，李治保證的榮華富貴一點價值都沒有。她要的不僅是皇位之後，還有兒子稱帝，自己做權勢壓皇帝一頭的皇太後，這才是係統要求她必須完成的主線任務。至於過程中的攻略人物，整治後妃，不過是一些帶來點“零花錢”的小支線而已。
支線任務失敗不痛不癢，主線任務失敗，一扣就是一萬積分。她要是資曆深積分足的任務者，肉痛一下也就這麼過去了，但問題是，她不是，這些年為了買那些都沒能派上多少用場的小道具，她已經賒欠了不少積分。要是沒有主線任務完成的那五千積分，負分達到一萬，她就要被係統抹殺了。
這十年裡，她眼睜睜看著主線任務止步不前已經讓她焦躁抓狂，結果皇帝在朝堂上搞這麼一出，看似王皇後地位穩固，依舊有著帝心寵愛，但這不是她想要的。
尤其下午太子李睿一臉愧疚地來到立政殿裡，告訴王皇後，他收到了父皇的暗示，要他上書自廢的時候，係統主線任務的完成度瞬間掉到了3%。
王皇後氣瘋了。
李治決定廢太子，他屬意的下一任太子是誰，為了防止朝堂勢力反撲，李治並沒有露出來。王皇後這邊，她看著快掉到底的進度，又看了看攻略目標4號代王對她始終如初的好感度，王皇後壓根沒往他身上想。
然而，不管李治屬意的人是誰，王皇後決定釜底抽薪。等李睿不得不上書自廢的時候，一切就都晚了。
她將自己曾經從係統商店裡花高價買來的用具低價賣回給係統商店，狠狠地虧了一把，又賒欠了五千積分，連同之前賣東西換回來的五千積分，買了一隻名叫三日傀儡的蠱蟲。
這個節骨眼上，唯有完成主線任務，得了那五千積分，不求能夠抹平她賒欠的積分數，最起碼扣分彆超出一萬。
三日傀儡，顧名思義，便是能夠將人變成傀儡三日的蠱蟲，一次性用品。三日後，被三日傀儡主宰了軀體的人會和這蠱蟲一同化為膿血而亡。在係統商店裡的售價高達一萬積分，貴就貴在，三日傀儡能夠用到氣運值五十到五十五區間裡的人。
普通人的氣運值也就十來點，如李睿、李弘這樣重要些的人物，被王皇後戲稱為配角的人大概在三十來點，世界的氣運主角至少得有六十點氣運值。李治是記載於史書上的皇帝，大唐江山的掌權者，他雖然算不上天命主角，但大唐國運昌盛，龍氣加身，他的氣運值有五十五點。
係統商店裡出品的普通道具，對付一些普通人沒有壓力，但那些道具遇上氣運高的人會有效果上的削弱，氣運值越高，效果削弱得越厲害。這些年王皇後沒少買東西，可用在李治身上就啞火，積分白花，屁用沒有。
但似三日傀儡這等特殊道具不同，它本身就是針對氣運高的人，貴有貴的道理。少有輪回者購買這些是因為主線任務完成才有五千積分的獎勵，完成兩個主線任務才能夠換一個三日傀儡，而這三日傀儡還不能百分百保證主線任務的完成。
王皇後已經下定決心了，就讓李治退位，李睿登基，而她臨朝稱製。武則天不就搞過這臨朝稱製嗎，她一個古人能夠“政啟開元，治宏貞觀”，她當做兩回有權有勢的皇太後，還學過大唐曆史，差她什麼！
王皇後脫釵素服裝模作樣前往甘露殿向皇帝請罪的時候，蕭明晟正在甘露殿中幫李治整理奏折，對李治念叨讓他認王皇後為母的事情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自古嫡庶有彆，李治這般操作，是想要蕭明晟有個嫡子名分，也算是安王皇後的心。這些他都明白，隻是他跟王皇後有仇，那女人還古古怪怪的，他是斷然不會認她為母的。
麵對李治的安排，蕭明晟充分發揮了拖字訣。現在還無所謂，隻要李治跟王皇後提這事兒，他就撕破偽裝，分分鐘展露自己對王皇後已經跌到負數的好感值，不信她會由著自己做太子。
宮人來報，皇後脫釵素服而來時，蕭明晟心中了然，估計這是要推拒皇後之位。當然，王皇後這般動作不是真心的，就是以退為進裝模作樣而已。
蕭明晟識趣告辭，沒從正殿離開，而是進了內殿，走了後門。
李治也不想王皇後在蕭明晟一個小輩麵上弄得狼狽，便允了他所求，讓他後甘露殿後門離開。
蕭明晟進到甘露殿內殿後，並沒有急著從後門離開，而是在甘露殿後院站定，闔上了眼睛。
雖然這些年裡，他冷眼瞧著她從細桶那裡拿出來的東西都不怎麼好用，可萬一她有什麼殺手鐧呢？
雖然現在青天白日，甘露殿外還有禁軍護衛，但細桶那些古古怪怪的手段，還真有些防不勝防。
這些年，蕭明晟見識了不少細桶出品的東西，又是能增加好感，又是能惑人心智，但在父皇身上都不怎麼管用，也就能夠在一些普通宮人身上奏效，還並非不可消除。
所以，王皇後會怎麼做？
父皇對王皇後的印象不錯，隻要她不作大死，後半生無憂。有一個不知該如何解決的係統，再有一份孝道壓著，即使蕭明晟成了皇帝，他也無法光明正大地對付王皇後。
所以，這些年，蕭明晟故意破壞她的種種布置，就是等著她自亂陣腳。隻要她被父皇厭棄，千軍萬馬，總能將她解決。
蕭明晟放緩呼吸，儘量放開感知，融於天地之間，仿佛一花一木。肉眼可見他的存在，但憑借感知或是耳力則完全捕捉不到此時蕭明晟的存在。
這是蕭明晟在意識到細桶感知能力後挖空心思琢磨出來的，相當好用，真的瞞過了細桶的感知。不過想想自己的情緒偽裝還能夠騙過細桶，蕭明晟也就不覺得這項本事有什麼了不起了。
三世為人，論不尋常，他不亞於那個帶著奇奇怪怪細桶的王皇後。
甘露殿中，一眾宮人識趣退下後，王皇後麵帶悲色，緩緩跪地，李治自然要伸手來扶。
雙手交握間，沒有一絲絲預兆，王皇後就出手了。
李治手上一疼，他下意識低頭，隻見到一隻紅色的肉蟲出現在他的手背上。還沒等他變了表情，那隻肉蟲已然用口器撕開了他手背上的皮肉，鑽了進去。
電光火石之間，李治隻能夠從緊貼著手臂的衣袖隆起判斷那蟲子鑽到了何處。
李治倏然色變，下意識想要張口驚呼，但他的嘴卻無法張開，甚至姿勢隻能夠保持住扶著王皇後的僵硬。
方才還一臉悲色的王皇後勾起了唇角，輕聲道：“聖上放心，這‘三日傀儡’入體後，你還有三天可活，可以看著睿兒登基，我垂簾聽政。你啊，之後就放心去找你的媚娘吧，你的弘兒也可以交給我，我儘量讓他再活兩年。”
眼見著三日傀儡開始發揮作用，王皇後一掃往日裡的憋悶，笑盈盈地告訴李治，武媚娘當初會死，是她下的藥。原本是想要一屍兩命的，但李弘命大才活下來。還有一些後宮齷齪事，王皇後事無巨細，恨不能將現在的李治當一個樹洞，說得清楚明白，這才痛快。
她這都憋屈了十年了，除了對著係統抱怨兩句，根本沒地方說道。
隻是，王皇後剛揭開了武媚娘的死因，李治的眼睛就要充血了。
本就是當年心許之人，這些年的不斷追憶更是完美了她的形象，若說武媚娘死時，李治對她已經有七分真情。這些年下來，七分便成了九分、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