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妍不斷地深呼吸, 告訴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明明記得自己根本沒喝幾口啤酒, 很快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為什麼現在自己一大早起來, 卻是和周嵐這樣光溜溜地躺在一塊兒?
周嵐剛睜眼的時候眼中還有幾分茫然, 但在察覺到現在的情況之後, 她的情緒很快就變成了一陣驚慌,匆忙地重新從盛妍手中拽過被子,將自己整個蜷成了一團。
盛妍:“……”
麵對現在這種情況,她也不敢隨便讓係統把直播間給打開, 畢竟開了也一樣是馬賽克,區彆不大,她決定先把麵前的事情處理好了再說。
盛妍試探著抬手碰了碰周嵐蓋著的, 隆起一個小山包的地方,喊了她一聲:
“嵐嵐……”
話音剛出口, 嗓子裡的乾渴和沙啞程度,讓她自己都驚了一下。
盛妍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喉嚨, 清了清聲音, 又一次開口道:“昨晚……昨晚我夢遊了?”
周嵐沒說話。
隻是蓋著被子的小山包動了動,而後裡麵冒出了周嵐的腦袋, 她看著盛妍, 小聲地說道:
“徐姐,對、對不起, 都是我不好……”
她臉上出現了幾分泫然欲泣的滋味, 讓盛妍有些愕然。
察覺到這句話裡麵的情緒之後, 盛妍抬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對不起什麼?難道昨晚……是……你……”
她說出自己的猜測時,語氣頗有幾分艱難。
畢竟她腰酸背痛,所以——
是周嵐這個小屁孩兒把她給……?
不然有什麼好道歉的呢?
盛妍蓋在被子下的腿慢慢地動了動,輕輕地曲起,交疊,然後分開——
沒有任何不適。
總不能是她昨晚拉著周嵐,然後讓對方脫了衣服跟她打架吧?
盛妍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對周嵐道:
“長話短說吧,我受得住。”
大不了讓係統幫忙報個警,自己投案算了。
周嵐看了看她的神情,臉上的表情更內疚了些許,最後才同她道:
“徐姐……”
“昨天晚上我看你在沙發休息的不是很舒服,一直說頭疼,我就想把你抱回房間。”
盛妍聽到這兒,頗有些費勁才忍住了自己打斷小孩兒的話。
周嵐抱她?沒問題嗎?
這小孩兒哪來的力氣?
周嵐繼續往下說:“但是快到床邊的時候,您突然動了一下像是想翻身,然後我不小心失手,您就……就摔在床邊了。”
盛妍:“……”
所以這就是自己腰酸背痛的真相?
那脫衣服又是怎麼回事?
她抿了抿唇,對小孩兒揚了揚下巴,又說出兩個字:“繼續。”
周嵐臉上的歉疚更深,似乎為摔到了她這個事情感覺很愧疚。
盛妍越看她的表情,越覺得酒精誤事!
要不是自己斷片了,這會兒何必提心吊膽地在這兒聽著另一個當事人的話語,感受自己過山車一樣的心跳呢?
周嵐咬了咬下唇,同她道:“後來我去幫您煮醒酒湯,回到房間之後您說熱,就拉著我的手幫您脫衣服。”
盛妍:“……??”
她還乾過這麼豪放的事呐?
盛妍抬手撐了撐腦袋,恨不能抬手將自己的丟人樣子捂進地心,在心中狠狠歎了一口氣,她幾乎是咬著牙問道:“然後呢?”
周嵐目光往旁邊飄了飄,聲音小了許多:
“我不肯,您自己就把身上的衣服都給扯了,還、還拉了我不讓我走,說……”
盛妍:啊啊啊啊啊!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對周嵐比了個打住的手勢:
“你等等。”
她覺得自己需要一些時間徹底冷靜一下。
或許是盛妍在心中尖叫得太響,讓係統所在的她的意識中也隻剩下這奔潰的慘叫,係統不得不出來說了一句:
“你等一下。”
盛妍:“等什麼啊!我這個什麼爛酒品!我喝的一塌糊塗之後怎麼能乾出這種事!”
係統:“……”
係統:“戒酒的事情一會兒再說,我隻是想告訴你,她把你從沙發上抱到床上的,還沒開始打碼的那一幕中,你從頭到尾都沒動,也沒發生你從床上掉下去這件事。”
盛妍:“……你說什麼?”
沒摔?
自己沒摔,那為什麼自己會腰酸背痛?
不對,要是沒這事,周嵐為什麼要騙自己?
她幾乎是瞬間就強製開啟了思考模式,強迫著將腦海中的崩潰模式給關閉,而後,她的呼吸漸漸平息,讓自己聽著對方往下說:
“嗯,我差不多了,嵐嵐,一口氣說完吧。”
“您跟我說,讓我幫幫忙,我不知道您是什麼意思,後來您就按著我不讓走,我看您醉的厲害,也不敢用力推,所以就……就被您也把衣服給扯了。”
“對、對不起,徐姐,我我我沒攔住您撒酒瘋,是我的錯。”
周嵐咬著嘴唇,好像覺得是自己強行要把盛妍帶回房間,才導致對方在喝醉的、身邊有人的情況下,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她這個“從犯”的意識倒是無與倫比的先進。
盛妍強行拉扯住自己最後的理智,對她小聲地說了句:“那——我非禮了你的衣服之後,我、我還有沒有對你……呃……做點什麼奇怪的事情?”
周嵐錯愕地盯著她看,然後眼神飄忽不定,隻咬著自己的下唇,越咬越緊的樣子。
盛妍對係統喃喃地歎道:
“現在隻有兩種情況。”
“第一,我真的在酒後做出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
“第二,她能在民間拿三金影後獎。”
係統深以為然,遺憾地同她道:“然而根據保密守則,我們不能夠冒犯任務員的個人隱私,很抱歉無法給您提供幫助。”
盛妍在心中深深歎了一口氣。
她道:“嵐嵐,你直說吧,我不介意。”
“沒、沒有!”周嵐對她拚命地搖頭。
這副明白的寫滿了“我還有話沒說”的樣子,讓盛妍看得歎為觀止。
可惜她昨晚是真·斷片,所以這會兒的心情隻能七上八下地晃動,一時半會兒根本判斷不出來周嵐小朋友哪句真哪句假。
她隻能保持一副犯錯者的良好態度同周嵐說道:
“嵐嵐,我知道昨晚的事情都是我太出格,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讓你不能接受的事情,我建議你要麼跟我走法律途徑解決?這樣對你比較好一點。”
盛妍想,自己大概是史上第一個因為耍流氓導致宿主報仇失敗的人員了。
從今天起,她發誓自己不可能再碰任何一滴酒。
周嵐被她說的眼睛睜大了,不斷地道:“不用,不用,我沒有事的,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真的,徐姐,你彆擔心。”
“我、我……”
“我是自願的……”
她最後兩句話的聲音小了許多,但還是讓盛妍給聽清楚了。
盛妍愣了一秒鐘在思考,自願的這是什麼意思?
等等,信息量有點大。
她比了個打住的手勢,真情實感地跟周嵐說道:“你彆這樣心軟,我跟你說,有些觸犯原則的錯誤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你也彆看在我們倆以前的情分上什麼的就包-庇我,要不這樣,我……我報個警?”
周嵐被她嚇了一跳,衝她不斷地擺手。
似乎是為了不讓她多想,周嵐抬手就從被子外邊拿了一件襯衫,也沒看那衣服的款式,隨便就往自己的腦袋上套,而後往床下一跳,借著襯衫勉強擋住了自己腿根部的遮掩,就往門邊而去。
剛擰了門把手,她忽然感覺到一點不對。
盛妍正好從床上坐起來,瞧見她急著跑的樣子,本來就有些懵,這會兒察覺到她那一個停頓,隨後驀地睜大了眼睛。
一道蜿蜒的血紅色,從周嵐的腿上慢慢往下流淌。
盛妍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渣男”勇氣,登時就開口道:“你給我站住!”
周嵐腿抖了一下,有些難堪地轉過了身,拚命拉扯自己的襯衫下擺,想擋住自己的異樣,同她道:
“我、我這是剛來的月事。”
“徐姐你不用多想!昨晚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盛妍:“……”
她覺得自己完了。
“係統,我真的是個禽-獸。”她在腦海中對係統喃喃地說了一句。
係統:“……”
係統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盛妍換了一隻手想揉太陽穴,結果卻瞧見了自己指甲縫裡的一點暗紅的乾涸血跡,她捏著自己的手指,半晌才歎氣似的說道:
“嵐嵐,你月初才來過月事,當時你還找我借了夜用,你是不是當我忘了?”
“回來,躺下,不許亂動。”
盛妍整個人都是“酒後失格”的惆悵中,卻還是強打起了精神,對周嵐伸出了手,試圖讓她放心地回來躺著,同她道:
“你放心,我不碰你,你回來躺下,現在應該不太舒服吧。”
畢竟自己當時都喝醉了,也不知道自己手頭的力道是不是很不講究。
周嵐心裡說不定都恨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