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得以解決,陌鹿二人也很快告辭,回去的路上,鹿喬難得安靜,似乎是經過剛才的一係列的事累了。
他安安靜靜地靠在陌寒舟的腿上,陌寒舟手指撫摸著仿佛沉睡了的小妻子的臉頰,目光透著深思。
他是知道鹿每天早上都有在鍛煉的,平時也是扛著重物上上下下一身輕鬆,騎馬射箭樣樣在行,但是——
但是就因為這些,就能做出今天的舉動麼?
說起來,上次在療養院麵對雲愛柔突然的攻擊,他也是遊刃有餘。
陌寒舟的手指不覺在沙發上敲了敲。
“先生。”
“嗯?”
鹿喬睜開眼睛,委委屈屈地看向他:“剛剛,沒有吃飽。”
陌寒舟啞然,剛才那種情況,能吃飽才有鬼。
“那回去讓廚房再做好不好?”
鹿喬委屈地搖頭:“不好。”
陌寒舟:“……”
鹿喬依舊眨巴著純12K卡姿蘭大眼睛,撅撅嘴說:
“想去外麵吃。”
陌寒舟算是看出來了,鹿喬這是仗著自己今晚出了力想要以此要挾吃“外賣”了。他扶了扶額,道:
“行,帶你去外麵吃。”
熙熙攘攘的人流,十字路口紅燈在幾個數字跳躍後轉為綠色,兩邊人潮交錯,在長達零點幾點的時間內完成一次擦腳而過的際遇。
從街頭到巷尾,仿佛每一個店麵都溢出食物豐富的香氣,其中一棟兩層樓高的獨立店麵裡,兩個男人麵對麵坐在一個靠窗位置,桌上擺滿了剛剛端上來的燒烤,錫紙茄子的表麵還發出滋滋滋的汁水沸騰的聲音。
鹿喬手上拿著一串烤魷魚,滿眼都寫著開心。
貴為豪門太太後,鹿喬的一日三餐是有受到限製的,比如,他每天都在家裡吃,那就等於不能出去外麵吃;又比如,如果和陌寒舟出去約會,就隻能去相對高檔的餐廳;再比如,如果他參加晚宴,同席的都是富家少爺千金太太,那他們訂的也都是高檔餐廳飯店。
哎,真是讓人煩惱啊。
鹿喬凡爾賽地想著,又把手伸向桌上的烤羊肉。
這家店雖然已經屬於燒烤店的中高端檔,但既然是烤肉,就難免油膩。
陌寒舟不喜辛辣油膩,隻少少吃了點,就放下了筷子。
他注視著對麵天真無憂的男孩,目光裡帶著審視。
半晌,他終於開口:
“阿喬今天不怕麼?”
鹿喬狐疑地看著他:“為什麼要怕?因為那個人狗急跳牆看起來像瘋子麼?”
陌寒舟:“他手上有刀啊。”
“他的刀正對著喲喲呢,話說他竟然敢拿刀對著一個小孩,還是他自己的孩子,真是太可惡了!”
鹿喬義憤填膺,道德加法律雙重譴責,過了會他才又看向陌寒舟,一臉認真地說:
“像那種隻會對小孩女人出手的人,內心都是軟弱無能的人,我才不會怕這種人。”
話說的是很有道理。
“但是——”
“如果是先生,先生不會做出我今天的舉動麼?”
陌寒舟被他問住了。
鹿喬大概是唯一一個在他這種情形下還敢問他“如果”的人了,如果他的身體依舊健康,如果他手腳強健能跑能跳,如果他還是過去的他——
看到這種情況,大概也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就如同鹿喬所言,對女人和孩子出手的人,全都是軟弱之徒,根本無需畏懼。
怎麼辦,感覺又要被他說服了。
陌寒舟的理智岌岌可危,幸好他及時把控住了。
他循著內心的想法,半試探地道:“或許是因為,沒有想過阿喬這麼厲害吧?”
對麵男孩立刻露出得意表情:
“先生果然是被我帥住了啊。”
“那是當然的了,阿喬淩空一躍把人踹飛的畫麵,帥得我可以多吃兩碗飯。”
還射箭,這逼格都被他掌握會了。
“多吃兩碗飯就不用了,先生以後都對我好點吧。”
陌寒舟笑:“我對你還不夠好啊。”
鹿喬做深思狀:“似乎,仿佛是很不錯啦。”
才“不錯”,這小沒良心的。
鹿喬插科打諢完,才恢複幾分正色道:“先生覺得我陌生,隻因為先生對我還不夠了解吧。”
陌寒舟表情稍稍端正。
男孩一臉認真地說:
“雖然阿喬和先生感情是很不錯,可是事實上,我們才結婚了四個月啊。”
其實才三個月二十天,而且結婚這種說法也太微妙了,直白點,就說你們認識也才不到半年。
被鹿喬這麼一提醒,陌寒舟也仿佛才意識到這一點,就算他們現在看起來甜甜蜜蜜,頗有真實夫夫的和諧和默契,但事實上,他和鹿喬相處時間的確很短,交心的時候就更少了。
在最初決定結婚,哪怕結婚之初,他想的也隻是娶一個他能夠接受的妻子作為陌家的門麵,他對鹿喬毫無要求,哪怕他在外麵仗著陌家的權勢橫行霸道也沒關係,那全是因為,他本對自己的“妻子”不抱希望。
他和鹿喬的關係發展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期,但若說對一個人徹底了解,那就是無稽之談了。
真的是因為這麼?
陌寒舟撫弄著手上茶杯,瞬間腦中閃過無數念頭,最終他點點頭,鄭重其事地道:
“我明白了,我以後會更加努力了解阿喬的。”
鹿喬手上抓著一根烤羊排,露出了他標誌性甜美無害的笑容。
“我也會更努力了解先生的!”
陌寒舟重新露出笑容:“那我們這就算解決這件事了。”
鹿喬:“嗯!”
總算把場麵糊弄過去了,回去就把房間裡那些雜七雜八的小東西扔了,絕不能被先生發現!
——
雖然老婆跟想的有一點不一樣,但是......
但是老婆隻是太善良了啊!!
陌寒舟雖然對鹿喬表現出來的強勢有疑惑,但他畢竟是做好事,除了這他的阿喬又乖又可愛,嘴巴還那麼甜,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婆。
因為被點出兩人相處時間還很短,陌寒舟準備抽出時間陪老婆,然而:
鹿喬:“不行啊,鄭叔約了我今天射箭。”
陌寒舟:“......”
“你去吧去吧。”
陌寒舟歎氣,他已經預見到未來鹿喬和鄭老勾肩搭背互稱老鄭老鹿的場景了,到時候,他的輩分又得降了。
鄭啟明活到這歲月,自然朋友遍天下,他還是市弓箭協會的資深會員,帶著鹿喬去了常去的射箭館後,不多時,鹿喬就用自己的實力征服了一眾男女老幼。
除此以外,鄭施尹個人也非常感激鹿喬,次周,她就到鹿喬的畫廊親自表達感謝。
語言都是蒼白的,鄭施尹毫不猶豫地用了市場最高評估市價買下了一幅畫,價值七位數,畫廊新年迎來開門紅,鹿老板實績再度加一。
這一頭鹿喬頂著財務熾熱的目光硬是咬牙不下海,那頭剛簽不久的朱北橙則是嫉妒得兩眼發光。
“我,我也想有一天能賣出這麼高的價格!”
鹿喬就非常欣賞他這種態度啊,當畫家,不是為了把畫賣高價難道還是準備死了以後才被人發現,自己作品炒出高價結果自己一分錢都享受不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