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林湘湘?
殷流明眸光微沉。
外麵的聲音依舊在拍門,把去了臥室的裡麵這個林湘湘也吵了出來。
她已經換上了寬鬆的睡袍,揉著眼睛不滿地走出來:“誰啊?”
“茵茵?茵茵!快跑!”
聽清外麵的聲音,林湘湘臉色驟然蒼白,脫口罵了一句:“外麵有鬼!”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驚駭地看著殷流明,“茵茵,千萬不能開門!否則我們都要死了!”
“茵茵!快跑啊!”
“茵茵!彆開門!”
兩個林湘湘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吵得殷流明頭昏腦漲。
殷流明深吸了一口氣,徑直走到門口,一把拉開了門。
門內的林湘湘驚叫:“茵茵!”
門外的林湘湘驟然一怔,看到殷流明頓時一喜,伸手過來拉他:“我們快點逃出去……”
她話音未落,殷流明已經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進來,隨後“嘭”地一下關上了門。
兩個林湘湘大眼對小眼。
殷流明靠在門上:“現在我們可以確定一下誰是真的湘湘姐了。”
兩個林湘湘:“……”
她們同時後退,兩張一模一樣的明豔麵容上流露出一模一樣的驚恐和憤怒。
殷流明把地上的栗子抱起來,坐在兩個林湘湘中間的沙發上:“那,誰先證明?”
“茵茵,你瘋了!”其中一個林湘湘不可置信地道,“就算我證明了我是真的林湘湘,你準備怎麼對付她?”
殷流明舉起栗子的貓爪:“貓不是可以通靈嗎?我家的栗子很厲害的。”
另一個林湘湘咬了咬牙:“都到這個份上了……那也沒辦法!我先來!”
隨後她講了一遍和楊離言之間的恩怨,比之前隨口說的還要詳細許多;
前一個林湘湘不甘示弱,把她和故事中那位被楊離言甩掉的閨蜜從小到大的姐妹情講了一遍;
後一個林湘湘再次……
一直講到了淩晨,完全在殷流明麵前把林湘湘這個人的生涯徹徹底底講述了一遍,連小學暴打偷摸進女廁所的男同學時踢了幾腳都沒漏下。
殷流明打著哈欠,麵無表情地靠在沙發上。
這兩個林湘湘顯然已經忘了她們最開始是為了爭誰真誰假,完全鉚足了勁杠上了。
殷流明已經進入了夜晚模式,聽她們辯論到現在耗儘了全部耐心,開口打斷了她們:“我倒是有個主意。”
兩個林湘湘異口同聲:
“你說!”
“你說!”
殷流明從茶幾下麵翻出兩根似乎是用來綁窗簾的繩子:“我們暫時先睡覺,等明天天亮了再分辨。”
兩個林湘湘一起茫然:“萬一睡著了她做壞事怎麼辦?”
殷流明晃了晃繩子:“所以才需要這個。”
……
殷流明回到自己臥室,看了眼臥室裡的油畫和鏡子。
外麵走廊裡的油畫和鏡子發生了異變……這裡的呢?
他走到鏡子前,從鏡子裡看向那副油畫。
油畫裡的無臉人一如白天,似乎隻是一副單純的畫。
沈樓飄出來,把手伸進油畫,過了一會皺眉抽回手:“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殷流明淡淡地道:“那最好。”
說完手指按在圖鑒上,撤掉了深海幻蠕者的易容技能,徑直去了浴室。
沈樓摸著下巴,飄到剛才殷流明站著的位置,向鏡子裡看了過去。
鏡子裡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形象。
沈樓饒有興致地笑了一聲。
能顯示出他的身影,這個鏡子倒是不簡單。
……
第二天天亮,殷流明重新變成羞怯的少女沈茵茵,從臥室裡出來,向客廳裡的林湘湘打招呼:“湘湘姐,早上好。”
林湘湘有氣無力地癱在沙發上:“一點都不好,快幫我解開!”
殷流明掃了看,發現另一邊綁著的繩子已經鬆散,那個林湘湘不見了蹤影。
“那個冒牌貨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林湘湘想起來還有點後怕,一鬆開繩子就教訓殷流明,“我昨晚讓你快點跑出來你怎麼就是不聽!”
殷流明怯生生地道:“我想著那個鬼既然用這種方式詐我們,說明它應該挺弱的呀。”
林湘湘頓了一下,想了想竟然感覺有點道理。
假的林湘湘消失的時候也沒對她做什麼。
林湘湘重新多了些勇氣,歎口氣:“行吧,沒想到茵茵你還想得挺細。”
殷流明幫林湘湘解開繩子,順便把趴在沙發上的栗子抱起來。
栗子懶洋洋地搖搖頭,表示林湘湘沒有說謊。
殷流明微微皺眉。
他和林湘湘稍微對了一下昨晚的細節。
按照林湘湘的說法,她看到穿著楊離言衣服的無臉男時,再回頭已經看不到殷流明的身影了。當她試著轉過兩個走廊,剛好看到另一個林湘湘帶著殷流明回了房,情急之下,上前拍門試圖把殷流明喊出來。
所以這個是拍門的林湘湘?
殷流明誠懇地道:“謝謝你,湘湘姐。”
“沒事。”林湘湘揉了揉胳膊,“這個彆苑真的鬨鬼……我有點想走了。”
她回去自己房間重新換了衣服,再出來時看到傭人正在門口恭敬地道:“先生請各位用餐。”
林湘湘和殷流明對視一眼,一起走了出去。
衛氏彆苑的早餐在花園裡,麵對養了花鳥、生機勃勃的自然景園舒心地吃著精致的早點,確實十分享受。
衛紹納很貼心,還有專門給栗子準備的貓糧。
栗子嗅了嗅,滿意地大口大口往肚子裡塞。
殷流明一邊吃著早餐,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隔壁桌的楊離言。
楊離言看起來十分正常,坦然地和他的室友聊著天。
殷流明目光落在他舉著叉子的左手上。
林湘湘有些不滿:“茵茵,我跟你說話呢,你看那個人渣乾什麼?”
殷流明小聲道:“湘湘姐,昨晚另一個林湘湘說楊離言慣用右手?”
“這倒是沒錯。”林湘湘恐懼散去之後,還有些意猶未儘,“她上哪挖來的我那些記憶?好多事我自己都忘了,要是能跟她一起回憶一下就好了。”
殷流明指了一下那邊的楊離言:“楊離言現在常用的好像是左手。”
今天早上殷流明也把昨晚他的遭遇告訴了林湘湘,林湘湘頓時想到了殷流明提到的那個左右互換的楊離言,臉色頓時一白:“你的意思是,這個楊離言是……”
殷流明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林湘湘看了楊離言一眼,眉頭越皺越緊,喃喃道:“難怪我今天看他覺得格外不順眼……仔細想想,原來是左右反轉了。”
楊離言似乎聽到了什麼,轉過頭麵對他們,挑了挑眉:“難怪剛才就覺得倒胃口,原來是林小姐一直在偷偷看我。”
林湘湘罵了一句“惡心”,迅速收回了目光,厭惡地道:“假的人渣比真人渣更討厭。”
殷流明小心翼翼地道:“我有點擔心呀。”
“擔心什麼?”
“昨晚被替換的……真的隻有楊離言嗎?”
林湘湘臉色又白了一下。
她旋即冷靜下來,忽然笑了一聲:“不重要了,我們今天就離開。”
殷流明乖巧地跟在她身後。
既然是玩家排位爭奪戰,肯定不可能這麼簡單就讓人離開。
果然,衛紹納禮貌又堅決地拒絕了林湘湘離開的要求:“林小姐,你的經紀人已經收了預付款,倘若違約,得十倍賠付。”
林湘湘臉色比聽說有鬼還要蒼白。
衛紹納出的錢的十倍,把她賣了也不止。
殷流明在林湘湘和衛紹納交涉的時候,不動神色地打量著衛紹納的畫室。
到處堆滿了畫了一半的肖像,牆上掛著中外許多名家的著作,地上則到處散滿了顏料。
所有的肖像畫和外麵牆壁上掛的一模一樣,都是無臉的人。
而和外麵最大的不同……就是這間畫室沒有任何一麵鏡子。
林湘湘努力讓自己不去看那些無臉肖像畫,交涉了幾次,依然沒有成功。
衛紹納最後也有些不高興了:“林小姐,希望你有些職業操守……若非我昨晚完成了一副畫心情不錯,現在就通知律師準備起訴你違約了。”
林湘湘咬牙閉嘴。
殷流明怯生生地問:“衛先生畫好了?能讓我們欣賞一下嗎?”
提到他的畫,衛紹納表情頓時舒緩了許多:“用楊先生做模特補上了一張肖像,已經掛到去餐廳的樓梯走廊裡了,你們可以去看看。”
楊離言?
殷流明若有所思。
楊離言被無臉人替換,是否和這座畫廊兼彆苑的主人衛紹納有關?
殷流明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個形容憔悴的年輕畫家。
剛進夢境時殷流明猜測過塗夢者的可能身份,衛紹納作為重要人選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衛紹納目標實在太明顯,殷流明將心比心,如果他是塗夢者,大約更喜歡隱藏在普通的角色中觀察其他人。
殷流明思忖了一下,再次問道:“衛先生什麼時候找楊先生做模特的呀?我們怎麼都沒聽說?”
宛如嫉妒楊離言得到衛紹納青睞一般。
衛紹納“嗬嗬”笑了起來:“我挑選模特都是隨機的……而且這些肖像畫都是練手,算不得什麼,沈小姐不要擔心,會有機會的。”
林湘湘扯了一把殷流明,用口型無聲地問:“你瘋了?”
怎麼還有上趕著送死的?
她趕緊把殷流明拉出了衛紹納的畫室。
殷流明貌似委屈地道:“對不起,湘湘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