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懌然說‘光’字是有念力的,”柯尋剛說完第一句話,牧懌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轉而陷入了沉思,柯尋看他一眼,將聲音放得低了些,“也就是說,每一個文字,根據人們投注在上麵的感情和意願的多少,也都具有或大或小的念力。
“同誌們,你們沒有忘記吧——不管是九鼎上的《山海圖》還是鬼祭台上的《山海圖》,它們都是由鬼文組成的啊!
“用來行巫禱之事的文字,它所具有的念力當然更加強大了,所以那位先輩才說‘求得九鼎圖,得其巫咒之力’,這個巫咒之力,就是鬼文上所附著的念力,也就是人的意念力!”
“對!沒錯,就是這樣!”好幾個人異口同聲地讚同。
柯尋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還沒有說完:“懌然曾經說過,意念力是非常強大的一種力量,強大的念力甚至可以對抗神魔,例子就是我曾在《信仰》那幅畫裡遇到過的情況,事情是這樣的……
“所以,我覺得意念力也許對我們破解難題會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遺箋裡的先輩不也提到了嗎,‘身不能及,唯心可及’之語許意指人之心念——心念不就是意念力嗎?先輩也說心念之力不容小覷,而且他們最終也打算‘以念破境’,應該也是意識到了意念力的作用。”
“我覺得你這個說法太理想化了,”務實派李小春道,“我每天都無比渴望著自己能暴富,我感覺我的意念力已經非常強大了,但我始終也沒富起來,到現在仍然是個四處流浪的打工仔。”
柯尋:“……”
“而且自從遇到入畫這個破事兒,我每天都極度渴望著我能活下來,能擺脫這件事,比想暴富的意念還要強,”李小春繼續道,“可你看現在怎麼樣,不還是被迫到了這兒,時刻都有送命的可能嗎,所以意念力什麼的,有個屁用。”
“如果沒有用的話,《山海圖》的巫咒之力要怎麼解釋?”朱浩文看著他,“‘光’字打擊要怎麼解釋?偶像祝詛術要怎麼解釋?”
“而如果你認為意念力這種說法太玄學的話,”牧懌然接口,“那我們也可以給它一個更靠近科學的解釋,那就是,鬼文是一種能量場。
“物質的本質是能量,微觀粒子在運動時產生振動,振動產生能量。而這些鬼文,它們的組成方式也許就像九鼎共振出強大的次聲波的原理一樣,不同的組成或者說是書寫的方式、形狀,能夠產生不同頻率的振動,而不同頻率的振動,能相應影響到不同的物質。
“因此,說《山海圖》具有巫咒之力、意念力,其實就是具有強大的能量場,這種能量場被鑄刻在九鼎上時,可以共振出合適的次聲波頻率,並將它們擴散傳播開去。
“而這種能量場的圖形被植入骨相後,與人類自身的能量場結合,雖然沒有九鼎那樣強大的力量和打擊效應,但也可以用來封印這座祭台,影響祭台所產生的能量場,暫時中止妖鬼借著祭台施展偶像祝詛術,向著地麵衝擊的行為。”
李小春語塞,搓著腦門道:“好吧,我承認,意念力有用,但是那是大巫才能自如使用的東西,咱們這種普通人我覺得夠嗆。”
“意念力非常有用,”朱浩文不再看他,轉而望向大家,“秦時那位先輩提到一句,‘以靈識一縷,力封妖鬼百年不入陽間’,這裡的‘靈識’,我認為同樣指的是意念力。
“當然,他是位玄學者,他有能力用自己的念力封印妖鬼達百年之久,也許我們也能,我們身具骨相,骨相是意念力的傳承,我們雖然隻是普通人,但被加持了這種強大的念力,也可以被用來再封印妖鬼一百年。
“但這個前提極可能是……需要我們死。”
“但我們不想死啊……”衛東說,“人都死了,還搞什麼念力……”
“怎麼不能搞?”柯尋和朱浩文異口同聲說了一句。
“啊?”衛東和幾個人一起茫然地看著兩人。
“記得《薛定諤的貓》那幅畫嗎?”柯尋目光閃動地看著幾個一起經曆過那幅畫的老成員,“人的肉|體和意識是兩種物質,肉|體死了,意識不見得會死!”
“啊!”衛東幾個人頓有所悟。
“所以這才是幾輩先行者決定犧牲的真相麼?”方菲的眼睛裡也晃動著光,“他們知道隻有意識才能封印妖鬼,所以義無反顧地決定拋下肉|體。骨相附著在肉|體裡不是為了控製肉|體,而是在等待著脫離肉|體而出的意識。”
“是的……是的,”邵陵喃喃著,思索著,“我們這些普通人也許控製不了自己死去後的意識,但那位先輩大師可以,骨相《山海圖》具有的念力可以。所以它們需要我們獻出自己的意識,或者說,用靈魂來獻祭。之後我們脫體而出的意識與骨相的念力相結合,就可以成為封印,阻絕鬼祭台的能量場,將妖鬼繼續封在地下長達百年。”
“所以,”牧懌然開口,目光望在柯尋的臉上,眼底是隻在《逆旅》那幅畫裡曾出現的悲沉,“所以《逆旅》那幅畫為我們暗示出的線索,是‘我們所有人團結在一起走出這一步,雖然這一步可能是倒退,但這倒退的一步,是為了更長遠地前行。雖然這一步倒退,可能就是萬丈深淵,但換來的卻是永恒的光明’。”
柯尋看著他,這段另一個時間線上的柯尋所說過的話,他的懌然記得比誰都清楚。
“所以其實早在《逆旅》的時候,畫的幕後力量就已經告訴了我們,”朱浩文的目光則一動不動地盯著腳下冰冷的地麵,“我們隻有犧牲自己,隻有死亡,才能換取這個世界的太平,才能為人類這個物種,留住永恒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