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沒見著一眼,回到榮國公府後,鄭秀懊惱得差點把牆撓出一個洞。他怎麼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膽子這麼小,皇宮裡他都進進出出不知道多少次,怎麼一道屏風就將他攔住了連半步都邁不出去。
就在鄭秀在自個兒屋裡撓牆的時候,裘怫已經在葛覃的服侍下穿了衣服,梳洗完畢,準備去給蘇氏請安,臨出門時,看了一眼美人榻上的靜女,這個時間還在睡,很不正常。
“奴婢去叫醒她?”葛覃低聲道。
裘怫搖了搖頭,之前她沒讓葛覃叫人,現在也不必,就讓靜女好好睡吧,畢竟人是從太夫人院裡出來的,不就是睡得沉了,又不是日日如此,今兒還是頭一回,算不上什麼事,這點臉麵總得給。
葛覃沒再說服,垂首跟在裘怫身後出了屋子,正好裘怡也從屋裡出來,倆姐妹去了東廂與裘慎彙合,然後一起去了正房請安。
蘇氏一慣起得早,三姐妹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在宴息室裡看了好一會兒帳目,雲姨娘在旁邊幫忙整理。這些帳目都是她的嫁妝鋪子和田莊的往來支出,當年她跟著裘一鳴外放離京,這幾間嫁妝鋪子和田莊卻在京中,舍不得賣,索**給了太夫人代為管著,隻每年將鋪子、田莊的盈利出息送到她手中,如今她回了娘家,太夫人就把這些帳目都交還給她,整整十年的帳目,壘起來比一人還高,蘇氏至到現在才隻看了一半。
“給母親請安。”
三姐妹一字排開行禮,雖是素衣簡飾,卻個頂個的水靈鮮活,蘇氏見了她們,心情自然是極好的,抬手讓她們起身,問了幾句昨夜睡得可好之類的話,然後便讓雲姨娘去安排早食。
雍容院自有小廚房,采購支出也是蘇氏自掏,不從忠毅伯府的公中走,不過太夫人心疼女兒,蘇長英也心疼妹妹,各從自己的私帳裡每月撥出二十兩給蘇氏,同時又從公中撥出三十兩算是兄弟五房每房每月補貼六兩。
光這一塊,蘇氏每月就能額外得到七十兩,再加上太夫人命申氏以府中嫡小姐的規格給裘慎置辦胭脂水粉和四季衣裳,以庶小姐的規格給裘怫和裘怡置辦胭脂水粉和四季衣裳,不過小孩子用不上胭脂水粉,所以換成了每月二兩胭粉銀子,至於蘇氏,她是寡婦,不好在孝期裡塗脂抹粉,也直接換成了銀子,一年總計一百五十兩一次給清。
總之,就憑這些,哪怕蘇氏沒有嫁妝,也足以養得起雍容院這一院子的人了。母親和兄長有心照顧,蘇氏自然心中有數,她雖高傲,卻不能拒絕來自至親的關懷,因此用過早食後,她便帶了裘慎去給太夫人請安,不為彆的,隻為這一點孝心。至於裘怫和裘怡,她也帶過兩次,隻是太夫人不是很待見女婿的庶女,每回見了都淡淡的,蘇氏便不再讓兩個庶女去礙太夫人的眼。
往日裡,蘇氏和裘慎去了太夫人的院子,雲姨娘就會帶著裘怡也出去串門子,她是這府裡的家生子,自然少不了在各院各房當差的七大姑八大姨,還有以前交好的姐妹如今或是做了管事媽媽,或是被抬了姨娘的,雖說都不是什麼上得了台麵的人物,可雲姨娘深喑大宅院裡的生存法則,自家女兒是外姓,雖掛著表小姐的名義,卻算不得真正的主子,又不招太夫人的喜歡,要想在這府裡活得好,就得靠這些上不了台麵的人物,否則,即便有蘇氏護著,也少不了要被人看不起和為難。
隻是如今蘇氏關緊院門,雲姨娘便不好再帶著裘怡出外走動,索性便讓裘怡跟著她學做針線,能給嫡母做個襪套抹額什麼的,也是討好嫡母的一種方式,不在於做得多好,關鍵是那份心意。
這般一對比,就突顯出裘怫的可憐了,嫡姐有嫡母,有太夫人,庶妹有雲姨娘這個生母,獨她是孤孤單單,隻有丫環相伴,就是想串個門子都沒有個去處,隻能窩在書房裡與書香為伍。
換成彆人,即使不心中憋悶,也要自憐自哀,可裘怫很懂得隨遇而安的道理,長安在給鄭秀的情報上寫她“性懦喜靜”,原也沒錯,至少表麵上,她確實是這般,從書房裡尋本書帶回閨房裡,倚在美人榻上,安安靜靜的看上半天,然後小歇一會兒,繼續安安靜靜的看半天書,這麼一天就混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