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允兒苦著臉,小心肝兒嚇得呯呯亂跳,道:“回夫人的話,小的今日被……被馬撞了。”
得盛家的頓時嚇得驚叫一聲,扯著兒子道:“可傷著哪兒了?”
“沒沒,就是嚇得狠了。”小允兒抓著褲腿想哭,沒敢說自己嚇尿了,因穿了深色褲子,一路回來又被風吹乾了濕處,所以現下看不出來。
但他不說,卻不代表得盛家的不知道,一靠近兒子,她就聞著尿騷味了,好在夫人離遠了幾步,又在上風口,不然,她都要替兒子沒臉見人了。
忍不住氣恨的拍了兒子兩下,道:“馬來了,你不會躲啊,怎麼還往馬上頭撞?”
那馬蹄子是容易挨的嗎?輕則斷骨折肢,重了,那是連小命都要沒的。得盛家的後怕之餘,眼淚都出來了。
“那馬是從巷子裡竄出來的。”小允兒委屈極了,他就是眼睛長在頭頂上,也看不到巷子裡麵去啊,而且那馬腳上還沒釘馬掌,跑的時候連聲音都沒聽見,不對,是聽見了一些響動,可是因為沒釘馬掌,所以也沒想到那是馬蹄聲。
“那這食盒是怎麼回事?”
蘇氏抬了抬下巴,示意綠珠把食盒拿過來,打開來一看,臉色越發古怪起來。竟是滿滿一食盒的燕窩,顏色發紅,是最上等的血燕,等閒人家都吃用不起,縱是吃用得起的,也就是每日裡就用一兩朵,混著尋常燕窩一起燉了,通常家中能儲上一匣子就是豪富,這一食盒裡,滿滿當當全塞的上等血燕,就跟那便宜的銀耳似的,一拽一大把,蘇氏長這麼大,真心沒見過。
繼天價點心之後,又來了天價燕窩,小允兒這真是撞邪了吧。
“是馬主人給的,說是害小的摔了一跌,給小的壓驚,小的原、原是不想收的,可是……可是……”
小允兒不認得血燕,有了上回的教訓,他哪裡敢收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問題是,這回他不敢不收。
“可是什麼,快說啊!”
見他吞吞吐吐,得盛家的急壞了,忍不住掐了他一把。
小允兒吃痛,脫口道:“馬主人穿的是飛魚服。”
飛魚衛?!
饒是蘇氏鎮定,也不由得手顫了一下。怪不得小允兒不敢不收,那是臭名昭著的飛魚衛,一個不好就能直接把人拖進鎮撫司大獄裡去的天子親衛,先斬後奏之權,震懾了多少人,哪裡是一個小廝敢違逆的,彆說小允兒了,就是她兄長忠毅伯爺,在大街上撞上穿著飛魚服的人,也是能不打照麵就不打照麵,萬一打了照麵,也要客氣幾句。
好吧,問到這裡,事情就算明了,唯一讓蘇氏覺得不對頭的就是飛魚衛這畫風不對,要知道飛魚衛腰上懸的是刻有貔貅紋的刀,行事風格也是一向隻進不出,沒讓小允兒賠就不錯了,哪有把這天價血燕往外送的,難道這名飛魚衛腦子抽筋了?
這些年京中到底怎麼了,竟是有那麼多腦抽的人?好在蘇氏腦子不抽,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天子腳下,彆的不多,就人精兒多,難不成有人故意變著法兒給伯府送禮?可是這麼個送禮法兒,還是像是腦抽之下才想得出來的,送禮的人得蠢成什麼樣子才用這方法,關鍵是還沒送對人,小允兒可不是伯府的下人。
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人多了什麼蠢貨都會冒出來,可這蠢貨要是盯上了自家兄長,蘇氏還是感到了深深的不悅。這事必須得知會自家兄長一聲。
“隨我去給太夫人請安。”
心中計較一定,蘇氏揮退了旁人,隻帶了綠珠和得勝家的,提了食盒就往太夫人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