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到上房的時候,正碰上小王氏在上房外頭打轉兒,兩下裡一照麵,自然要說上幾句話,便在這時,裡頭一個大丫環出來,將小王氏和蘇氏都迎了進去。
太夫人倚在宴息室的羅漢榻上,見了她們進來,便道:“坐吧。”
早有丫環搬了繡墩來,並排放下,小王氏和蘇氏就一前一後的坐了,還是小王氏先開口,笑道:“母親今日的氣色和精神頭都大好,媳婦兒瞧了,心裡好生歡喜。”
太夫人就指著她笑了起來,道:“也難為你日日惦記我。”
小王氏順著話音兒就湊到了榻邊,討好的作勢給太夫人捶了兩下肩,道:“那母親可得多疼著我些才成。”
“瞧瞧,這便討要好處了,竟也不是真心的。”太夫人笑罵道。
小王氏知道這是玩笑話,自然渾不在意,隻假裝叫著屈,道:“母親這可委屈死我了。”
蘇氏看著她們這親如母女的一幕,也不吃味,自顧撿了旁邊小幾上的茶果吃了幾顆。太夫人卻心裡懷著事兒,因此隻與小王氏說笑了幾句,便攆了她回繡墩上坐著,正好廚上燉著的燕窩到了火候,翠媽媽領了丫環們給送進來,三人各自吃了一盅,又漱了口,太夫人才揮退了丫環們。
小王氏和蘇氏一看,便知太夫人這是要說正題兒了,便也把身後伺候的丫環給遣了出去,一時廳中隻剩了她們母女、婆媳三人。
“這段時日,老身這身子總不自在,你們都是孝心,隔三差五就請了郎中入府替老身診脈,隻診不出毛病來,唯用這些補養之物將養著,我心裡都明白,不是你們哪裡伺候得不周到,也不是郎中們沒本事,老身這病呢,不在身上,而在心上,心病自來心藥解,尋常方子又能有什麼用呢。”太夫人歎著氣,說了這長長一段話。
小王氏素來是有心人,想著這些日子,她在上房外頭打轉的時候,偶爾也聽得丫環們說過一兩句諸如“太夫人在大姑娘出閣前的閨房裡坐了半日”、“太夫人看著大姑娘留下的針線抹了淚”什麼的,此時再一聽太夫人的話,哪裡有不明白的,忙便道:“母親可是擔憂啟姐兒?唉,也是,這一去都大半年了,竟是什麼消息也沒傳回來,不知她在那地方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受人欺負,吃穿上可曾被人怠慢,咱們去不得看她,她一個孩子家不懂事,自己竟也不遣個人回來瞧瞧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