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謹不知道申氏母女竟打上了他的主意,當然,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這京中,打他主意的人家多了去,多一個不嫌多,少一個也不嫌少,這會兒,他正揪著留守榮國公府的長安,問鄭秀有沒有信回來。
鄭秀這一去,已近兩個月,人都還沒走到雁門關,地皮已經教他刮去了三尺三,要不是皇帝在背後撐得死緊,隻怕說他什麼的都有,趙謹不免憂心衝衝,就算是替父皇辦事,這表弟也為人太實誠了,就不知道迂回點兒,彆是跟忠毅伯府的那個實誠人在一起待得久了,鄭秀也染上那過於實誠的臭毛病了吧。
信是有的,但長安咬死了說沒有,他能說那信中全是讓他多盯著忠毅伯府的那個小姑娘,彆教人欺負了她去的話嗎?長安看完信,當場就燒了,連紙灰都灑進了河水裡,就地毀屍滅跡。人家小姑娘整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自家國公爺想瞧人一眼,都至今未能如願,隻聽了小姑娘一把聲音就樂得沒邊兒了,他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廝,上哪兒盯著人家小姑娘去,真要盯上了,回頭國公爺回來了,頭一個不放過的就是他。
趙謹從長安的嘴裡死活掏不出一句話來,無可奈何的把人揮退了,回身折了枝柳,恨恨的甩了幾下,道:“沒良心的小混蛋。”
他這裡整天替鄭秀擔憂來擔憂去,結果那小混蛋飛到了外頭去就野了心,全然不知道寫信回來安慰人心,也不知道父皇那裡,是不是一樣的待遇。
當皇帝的,待遇當然不一樣,延豐帝是每隔五日就能收到鄭秀的密信,其實說密折更恰當一點,因為鄭秀就是以臣下的口吻,認認真真的向皇帝彙報他這一路的見聞,以及收了多少禮,刮了多少地皮,後頭還付上了禮單和送禮人的名單,至於那些禮,自然早交給皇帝的心腹帶去了江南購糧去了。
皇帝每回都想從密信裡找出點不那麼官方的字眼,卻是回回失望,氣得他不知道罵了多少句“臭小子”,等到皇帝知道,太後已經收到了鄭秀至少五封私信時,那滿心的酸味兒,簡直可以直接就著吃一碗白飯了。
太後看到皇帝每回來自己宮中請安時,都是一張幽怨臉,心中暗暗好笑,就故意叫人拿了鄭信的私信讀給皇帝聽,聽得鄭秀信中總不忘問太後安,問皇帝安,問皇後安,問趙謹哥兒幾個的好,皇帝就越發的情緒低落。他是皇帝啊,問安居然也不是獨一份兒,老娘老妻兒子都跟他並列,心好痛,還有誰比他更疼寵那臭小子嗎,有嗎?
但皇帝這口老乾醋並沒有喝多久,就被鄭秀遇刺的消息給嚇得什麼酸味兒都顧不上了,當天,趙謹就受命,領了四位禦醫直奔衡縣,鄭秀就是在衡縣的縣門口被人行刺的,據說傷得不輕,現在已經被衡縣縣令接入了縣衙。
這消息傳入京中的時候,被皇帝壓下了,沒有第一時間傳揚開來,因此京中除了某些消息極其靈通的人家,大多數都還不知情,該乾嘛的繼續乾嘛,蘇氏便在這時候,收到了舊日閨中密友的回信。
隻收到一封,回信的是一位禦史之妻郭武氏。說起這郭武氏,她原是一位五品將軍之女,其父曾經在老忠毅伯的帳下待過幾年,那位將軍的夫人是個極善交際的人,因此便巴結上了太夫人,討了太夫人的喜歡,將郭武氏送進伯府,陪著還在閨中的蘇氏上了兩年閨學,後來其父調任他軍,郭武氏也就沒再進伯府裡,但蘇氏喜她爽朗活潑,依舊與她書信不斷,但凡有個集會什麼的,也都會叫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