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聽二姐跟她的丫環說,昨兒走得急,把一隻香囊兒落在容溪堂了,我就想著今兒悄悄替她取回來,教她高興一場,哪裡想到會撞上世子和榮國公,我急了,隻連忙尋地兒躲,慌不擇路,便躲到了小廳裡。”
這也算是人在屋中坐,鍋從天上來,裘怫虧得是沒聽到這番話,不然大抵便有了六月飛雪的感覺,她昨兒是落了個香囊,可當時就讓葛覃給撿回來了,也不知道裘怡是隻聽了半截呢,還是故意隻說了半截,應當是後者,裘怡這是怕嫡母責罰,想給自己頂個姐妹情深的名兒,博個情有可原、從輕發落的結果。
蘇氏盯著裘怡看了片刻,神態竟與蘇太姑奶奶看裘怡時十分相似,裘怡低著頭,捏著衣角,一副又羞愧又害怕的小模樣兒,隻不敢抬頭看蘇氏,倒讓蘇氏一時也判斷不出真假,隻是想著裘怡也是在自己跟前長大的,應當沒有膽子在自己跟前撒謊,到底算是信了。
“你雖是好意,但也太莽撞了,回屋去將《女訓》抄寫五遍,明日帶了去容溪堂道歉,日後若再犯了,縱是太姑奶奶不罰你,我也是不會如今日這般輕縱了你。”
裘怡見蘇氏果然如她所願,輕拿輕放,心中歡喜,忙便道:“母親放心罷,我以後一定不再犯了。”
然後蹦蹦跳跳的跑了,卻沒有老老實實抄《女訓》,而是帶了筆墨紙碩找裘怫去了,一見裘怫,就抱怨道:“二姐,這回母親罰我抄《女訓》,全是因你的緣故,你可得幫我一起抄。”
裘怫前日才托陳嬤嬤給她帶了兩本食譜,隻還不曾得工夫細看,恰今日放假,她做完功課,就歪在榻上看食譜,那隻招財貓兒團在她的腳邊呼呼大睡,一人一貓相處和睦。裘怡冒冒失失的闖進來,打頭就是這麼一句,倒聽得她愣住了,問道:“什麼?”
裘怡厚著臉皮把在蘇氏跟前說的托詞又說了一遍,然後理直氣壯道:“二姐,我因你受罰,你不幫我的話,可就說不過去了。”
裘怫卻不像蘇氏那樣盲目的信任自己教養出來的女兒,聞言上下打量裘怡幾眼,一邊暗暗佩服這女孩兒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一邊卻又有些不恥,她這妹妹,越大心眼子就越多,為人也越發沒有底限了。
“如此言來,倒確是我的不是,我與母親解釋去,你的罰,當由我來受,可好?”
將招財從腳邊抱起,裘怫從榻上下來,很是認真的向裘怡道。
裘怡一呆,還有這種好事兒?再看著裘怫那張木訥卻偏又認真得過分的麵容,她忽的覺得心跳得厲害,後腦處有陣陣涼風,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對,這事兒本就是她栽在裘怫頭上的,可裘怫想也不想就認了……不對,她這二姐看著木訥,可不是真蠢,哪有這麼好心替她遮掩的,說與是母親解釋,其實是反要告她的黑狀吧。
這麼一想,裘怡哪裡肯應,何況本就是她心虛,忙攔住了裘怫,道:“那可不成,原也是我莽撞,罷了罷了,我哪裡忍心連累二姐受罰,與你玩笑呢,彆當真了。”
說完,怕裘怫要不依不饒的告黑狀去,忙便又抱了筆墨紙碩溜了。
裘怫看著她的背影,撇了一下嘴角,又坐回榻上,她連鞋都沒換,自然不是真心要去蘇氏那裡,裘怡要不是心太虛,早該察覺她隻是裝腔作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