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按了按額頭,道:“那正好,一會兒都在我屋裡吃吧。”
“母親,這是女兒昨日抄的經。”裘怫上前一步,托出經文,她是誠心認錯來的,希望蘇氏能明白她的意思。
蘇氏與她不是親生母女,沒有母女連心的天性,自然不能第一時間就體會到裘怫的意思,但從裘怫手裡接過經文,翻看了幾頁,蘇氏就有些明了。
“你的心,不安!”
蘇氏雖無才女之名,但她是蘇太姑奶奶一手教出來的,蘇太姑奶奶書畫雙絕,蘇氏哪怕遠遠不夠火侯,也有蘇太姑奶奶的三成本事,由字觀人,還是能看出幾分來的。
裘怫抄的是能令人平靜下來的佛經,然而字跡間,處處惶恐不安,哪得平靜心。
裘怫見蘇氏果然懂了,垂下頭,道:“是,女兒惶恐。”
“此事你雖有錯,但我也知不全在你,事出有因,故並未責罰於你,你又因何惶恐?”蘇氏問道。
裘怫遲疑了片刻,才低聲道:“女兒控製不住自己,有發狂之憂。”
她這話一出口,蘇氏和裘慎的臉色同時變了,隻裘怡年紀小些,並不知道當年李氏做過的事,因此隻是莫名的看著臉色大變的蘇氏和裘慎,最後又古怪的看著裘怫,她可從不知道,她這向來懂得自製的二姐,竟然還有這樣的擔憂。
蘇氏深吸了一口氣,才又道:“你還小,性子略浮了些,一時沉不住氣也是有的,也罷,用過早食後你先回屋去,這幾日裡不要亂跑,容溪堂也不要去了,每日抄兩個時辰佛經,過上一陣子,若還心中不安,再來與我說。”
裘怫鬆了一口氣,道:“是。”
嫡母還肯管她,這便好,她最怕的,就是嫡母因這回的事,想起她的生母李氏,從而再不將她當成女兒看待。
一時,母女幾人一起用了早食,裘怫就告退回了屋,裘怡也溜去了小抱廈找雲姨娘了,正房裡隻剩下蘇氏和裘慎,倆母女倒是心靈相犀,同時歎了一口氣。
“母親,卿卿她……”裘慎沉不住氣,率先開口,卻又遲疑,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李姨娘當年,也是如此?”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躲在母親身後看到的那一幕,太可怕了,往日裡那麼楚楚動人惹人憐惜的一個女人,在發狂時,可怖如厲鬼。
蘇氏瞪了她一眼,道:“休胡說,卿卿哪裡像她。”頓一頓,又道,“李姨娘本也是溫柔之人,她隻是執念太深,因而入了魔,你二妹即便遺傳了李姨娘幾分性子,但如今才多大,又不曾經過事兒,何來執念。她不過是年紀小,不定性,平素不生氣,一生氣便忘了形,還稱不上發狂。我讓她抄一段時日佛經,定定性子,興許便好了。”
裘慎稍稍安心,想著裘怫在榮國公暈倒後能及時回神應對,果然與李姨娘當年那瘋狂之態全然不同,母親說的很是道理。
“那我這幾日也不去容溪堂了,就在家中陪陪卿卿,免得她胡思亂想,越發定不下性子。”。
蘇氏笑了,道:“原就不準備讓你去,不止你,還有燕燕也是,你們的假我都給請了,這兩日我要與三祖爺商量搬出伯府的事情,你們姐兒三個都要旁聽,另外,自個兒屋裡的物什,什麼該收拾,都要心裡有數,莫到了時候再手忙腳亂的。”
裘慎頓時一喜,道:“母親,真要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