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瞧著這一幕，心裡好氣又好笑，最後無奈的一歎，罷了，她跟個小輩兒計較什麼。
“陸世子可還有事？”她放緩了聲音問道。這要是明白人，就借坡下驢告辭了。
可陸曄他心裡有事啊，蘇氏這一問，反倒讓他壯了膽氣，上前一步，先行禮道：“今日小侄不請自來，擾了夫人的雅興，是小侄的不是，還望夫人海涵。”
蘇氏聽了這通賠禮道歉的話，心中越發的哭笑不得，這會兒陸世子倒是挺知禮的，那方才怎麼就那麼沒眼色呢？
“世子言重了。”
陸曄又上前一步，道：“小侄在魁星台上看到裘大姑娘所畫之鬆，氣節神韻入木三分，勝過小侄許多，令小侄不甚神往。還請夫人恕小侄冒昧相求，不知可否當麵向大姑娘請教一二？”
蘇氏：“……”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鄭秀。陸曄這一口一個小侄的，無賴之處跟鄭秀像了三分。當然，陸曄的功力比鄭秀還是差了老遠的，至少人家沒直接張口就叫姑母大人。
“陸世子，小女畫技平平，那鬆之所以畫得好，全賴平日觀摩蘇大家的畫鬆之故，陸世子若有心，不如直接向蘇大家求教，方才能有進益。”
雖說今日文會，本就是讓這些年少的男女們互相討教進益的，說不定互相看對了眼，就是一場天作之合，所以陸曄的要求不算過分，但偏他剛才壞了人家的好事，這會兒蘇氏肯讓他如願那才怪，何況蘇氏也沒打算攀承恩侯府的高枝兒，高門大戶內裡是個什麼情形，蘇氏豈能不知，她好歹也是伯府千金，又不是那等眼皮淺隻看得到富貴卻看不到錦繡底下的肮臟的婦人，所以想也不想就回絕了陸曄。
陸曄大失所望，有心再求一回，偏他又不是鄭秀那種越挫越勇越不要臉的人，已經厚顏求了一回，被拒了，實在沒勇氣再求，隻好尷尬的再說一句冒昧打擾，然後怏怏的告辭離去。
這邊人一走，那邊裘慎和裘怫就過來了，裘慎的臉色有些羞，但更多的是惱，顯然她是看明白了蘇氏把她叫過來的用意，隻是沒想到竟被人攪了局，原本這種事，就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隻能做，不能說破，大家都不聲不吭的，相互看不中也還是好朋友，往後還要繼續往來的，哪知道會直接被人撞破攪局，她心氣高，有些承受不住，隻覺得好沒有麵子。
蘇氏特彆能理解女兒的心情，安慰道：“這世上的事兒，哪有一帆風順的，總有波折，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裘慎聽了，心裡好過一些，但始終不大自在，因此隻垂著頭不說話。
旁邊，裘怫默默拿起一方羅帕，疊成了一個小人兒的形狀，又默默的遞給裘慎。
裘慎愣了一下，道：“乾什麼？”
裘怫就在小人兒身上拍了拍，道：“打小人！”
“噗！”
裘慎到底被逗笑了，道：“那麼多小人呢，你打得過來麼？”
而且那些“小人”一個個的，都家世不凡，一位皇子，一位郡王之子，一位國公爺，最差的一位都是侯世子，這些“小人”也不是她們能打的。
裘怫就又摸出了一方羅帕，出門在外，帶兩三塊羅帕都是正常的，她帶的不夠，還有裘慎的，總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