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秋陽直起身體,下意識的又看了鄭秀一眼,才恭恭敬敬的對趙謹道:“不知殿下喚秋陽過來有什麼吩咐?”
“發生了點事,與你有些關係。”
趙謹俯視著他,這是身高的優勢,皮秋陽比他要矮一個頭還多,漂亮的少年不僅氣質親和,而且極具書卷氣,這是一個在京中以文采斐然聞名的少年才俊,和皮家其他的兒郎比起來,皮秋陽不僅是最出眾的,同時,也是最異類的。
皮秋陽不蠢,相反,他很聰明,趙謹的一句話,他就立刻想到了皮四,畢竟,他自己並沒有招惹出什麼事來,趙謹口中的有關係,自然不是指他自己,那麼也就隻有皮四了。
“可是家姐她……出了什麼事?”少年試探著問了一句。
鄭秀驀然抬頭,冰冷的目光看過來,道:“看來你很清楚皮四是什麼性子,靖國將軍府的教養,倒是令人大開眼界,連東宮派出來的教養嬤嬤也教不好區區一個皮四。”
皮秋陽頓時一滯,家裡長輩盯著榮國公夫人的位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隻是宮裡頭一直沒有鬆口,長輩們便有心讓鄭秀和皮四見一見,隻要一雙小兒女能互生好感,那麼再往宮裡遞話就容易了。今天這場文會,原本隻有皮秋陽受到了邀請,皮四是借了太子妃的麵子,才從涼國公夫人那裡要到了一張貼子,可萬沒有料到,皮四不但沒有搏得鄭秀的好感,反而還惹惱了鄭秀。
“家姐在府裡一向得長輩嬌寵,難免偶爾有些任性,若是有得罪之處,秋陽代她賠不是。”
無奈,皮秋陽隻能放低姿態,給皮四收拾爛癱子。
“如果說,她動用東宮暗衛,將一位貴女打暈,關進竹樓,同時準備引一個男人進入竹樓的行為,就叫做任性的話,那麼我倒是挺好奇,在你們皮家人的眼裡,什麼才叫惡毒?什麼才叫肆無忌憚?什麼才叫視王法如無物?”鄭秀根本就沒有給人留下丁點顏麵的意思,毫不客氣的一層層的揭皮。
皮秋陽的臉色一片煞白,鄭秀的指責太嚴重了,尤其是還牽涉到東宮,一個不好,就是天大的禍事。
心念電轉間,皮秋陽果斷的做出決定,將姿態放得更低,道:“如果家姐真的做出了有辱家風的事情,靖國將軍府,一定會給殿下和國公爺一個滿意的交待。”
鄭秀眼中閃動著寒光,這個皮秋陽不簡單,把姿態放得這麼低,讓鄭秀想借題發揮的打算落了空。他不滿的冷哼一聲,道:“那我就等著貴府的交待。”
“殿下,請允許秋陽先行告退。”
皮秋陽又向趙謹行了一禮,這才轉過身,不緊不慢的離開,直到走出所有人的視線,他才驀然加快了腳步,越走,越快!
“靖國將軍府終於有個像樣的子弟了。”
趙謹讚賞的歎了一聲,跟皮府其他的兒郎相比,皮秋陽真的是出色太多了。他說要給出“交待”的那段話,實在是可圈可點,頭兩個字用的就是“如果”,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今天的事不管是不是皮四做的,靖國將軍府最後都會把它變成“如果不是”,找個替罪羊還不容易,一個不夠,那就兩個,三個,總之,要多少有多少。
至於趙謹和鄭秀滿意不滿意這個交待,可操作的空間也非常大,太子妃的麵子給不給?不給也行,太子的麵子總要給吧。哪怕連太子的麵子都不給了,皇帝的麵子也要給吧,事情牽涉到東宮,鬨出來就是醜聞,太子固然沒臉,難道皇帝就有臉了?太子是他欽定的,太子妃是皇後挑好了他點頭的。
所以當皮秋陽說出這段話,其實這件事就已經落下了帷幕,當然,皮四肯定會受到懲罰,但那都是私下裡的事情,明麵上,絕對一絲兒風聲都不會傳出來,沒見皮秋陽根本就沒有問受害的貴女是哪家府上的嗎。
總之,這件事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從來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