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怫看了這食盒,覺得有幾分眼熟,隻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就順手打開蓋子,裡麵分成幾格,裝著四樣點心和四種茶葉,還有一套描花白釉茶具。許是應和時節,茶盞內壁描的是紅梅花,一枝橫斜,端是精神,外壁卻是提了一句詩:牆外一枝斜,想佳人,天寒日暮。
花是好花,詩是好詩,隻是總感覺哪裡不對……裘怫抽了抽嘴角,將茶盞放回去,隻將那四碟點心取出來,推到靜女和葛覃跟前,道:“你們先吃點墊墊肚子。”
她倒不是餓,跟衛萱聊了半日,早灌了一肚子的茶水點心,倒是靜女和葛覃站在她身後,沒什麼東西下肚,這會兒早該餓了。
靜女還有些遲疑,倒是葛覃一點兒沒客氣,抓起點心就吃,大大咧咧的模樣教人好笑又無奈,靜女也隻好跟著吃了兩塊,稍墊了一下肚子,沒好意思全吃光,不然回頭讓榮國公瞧見了,不定心裡頭怎麼想呢。
“二姑娘,坐穩了。”
鄭秀在車外又提醒了一句,然後馬車一晃,開始往前行。
裘怫托著下巴,一時想著榮國公今日倒是挺細心的,一點兒也不像腦子有問題的樣子,一時又看看那食盒,總覺得上頭的雕紋很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哪裡見過。想了一陣,又好笑起來,這食盒應當是榮國公府之物,她怎麼可能見過,大概是今日被衛萱和至善娘子連著荼毒兩回,她腦子也不清楚了。
榮國公府的馬車行得也慢,當然,這天氣,這路況,跑快了是自找麻煩,但是相比裘家的馬車,卻要穩當多了,一來是因為這輛比較大,二是因為車上鋪了厚厚一層毛墊,車廂晃動極輕,裘怫先還坐得筆直,但沒過多會兒就放鬆了,人陷在厚厚的毛墊裡,溫溫熱熱的,感覺快要打瞌睡了。
“二姑娘……”
鄭秀的聲音又傳了進來,一下子就打散了裘怫的瞌睡。
“這天兒不能在車裡睡著,不然下車的時候容易著涼,若是瞌睡得緊,二姑娘可以與我聊聊天。”
裘怫一臉愕然,看了看緊閉的車門,他怎麼知道她在打瞌睡?
“二姑娘?”見她遲遲沒有應聲,鄭秀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提醒得晚了,小姑娘已經在車廂裡睡著了。
“我沒有睡。”裘怫回過神來,“多謝國公爺關心。”頓了頓,覺得就這麼應付有點冷場,鄭秀也是關心她,心下頗為不好意思,於是又道,“今日這天氣,國公爺為何出門?”
想來也是怕冷的吧,不然鄭秀怎麼會坐車,這樣的少年,最是鮮衣怒馬的時候。所以她有點想不通,以鄭秀的身份,什麼事能讓他明明怕冷還在這天氣裡出門。想著鄭秀還把馬車讓給了她,她心裡越發的覺得過意不去了。
鄭秀聽出她語氣中的幾分關懷,差點兒沒樂瘋,不枉他從知道裘怫應邀出門就巴巴的一路跟隨,她在抱廈裡吃喝聊天,他躲在馬車裡發呆,把腦子抽空了都沒有想出跟她搭上話的辦法,好容易等裘怫出來了,他才想要不要在半路上假裝偶遇,誰知道又被至善娘子給截了去,恨得鄭秀差點沒當場把車壁撓穿。
後來看到裘家的馬車兩度打滑,鄭秀就嚇得不行,趕緊追了上來,結果,還沒等他靠近,裘家馬車就第三次打滑,出事故了,還好人沒事。
這會兒裘怫問他為什麼大冷天出門,鄭秀就卡殼了,光想著靠近她,卻沒有想好要怎麼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