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姑娘,竟有過耳不忘之能。
許嬤嬤發現這個秘密,是在裘怫忙於整理那些想入閨學的姑娘們的資料的時候,這些姑娘們本身倒是沒什麼複雜的,都是十歲上下的小姑娘,最年長的都沒有超過十五歲,再複雜又能複雜到哪裡去,無非是記錄些她們的喜好、忌諱什麼,真正複雜的,是她們背後的家世,一家人又有多少家姻親故舊,而這些姻親故舊之間,又有哪些結過怨,又有哪些結過親,哪些是同鄉,哪些是故交,都要一一搞清楚,不然將兩個仇人家的女兒一起收入閨學裡,那是生怕不出事?
幫著裘怫出去打聽的人是黃得勝,但黃得勝再是機變,他的身份擺在那裡,也隻能打聽到一些表麵的東西,然後一一記錄下來,讓得勝家的帶進內院交給裘怫。真正幫了大忙的是蘇太姑奶奶借過來的林媽媽。
林媽媽來了之後,看著裘怫忙了一段時間,然後就把她壓箱底的東西交給了小姑娘,說是壓箱底,其實,是整整一箱子的記錄,全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家的人脈往來,難得的是,這些記錄可以往上追述到五代之前。
簡直就是可怕,許嬤嬤都不知道林媽媽手裡竟然還有這些東西,這可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必然是傳承了許多代的人家,才會有閒心整理和記錄這些,這也是一個家族的底蘊。
後來才知道,這一箱子的記錄,是蘇太姑奶奶私下交給林媽媽帶進裘家的,當然,這也不是蘇家的東西,蘇家從老伯爺開始發績,至今都沒過三代,怎麼可能有五代之前的記錄。這一箱子的東西,都是蘇太姑奶奶的母親傳下來的,若要細說,未免話長,總之就是蘇太姑奶奶的母親出身不凡,隻是後來遭逢大難,導致家族衰敗,人丁凋零,到最後,那個家族隻剩下蘇太姑奶奶的母親這一支,以及這一箱的記錄。
後來蘇太姑奶奶的母親離世,這一箱子記錄落在蘇太姑奶奶手裡,也沒有封存,而是又繼續記錄下去。從這麼一箱東西裡,能夠看到很多家族的興衰,這其實已經遠超裘怫目前所需要的,她要從中找出自己所需要的那一部分,還不如直接花點錢到外頭找人打聽來得更快,畢竟這些記錄是零散的,要將一個家族的所有人脈從中翻找出來,再整理清楚,不知道得弄多久,若以一天看兩本冊子的速度,裘怫得看上三個月才能看完,這還隻是粗略一看,而她要做的事,卻是必須細細整理才能做成的,隻怕一二年的工夫都不夠她用。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裘怫彆出蹊徑,她不看,隻聽,就讓身邊的丫環輪著翻的念給她聽,而她一邊聽,一邊自顧做著手中的事,竟然是兩不相擾。不過一個來月,這些冊子就被丫環們輪著接力給念完了,轉頭裘怫特地連著五日沒乾彆的,就提筆在紙上,將她需要的了解的人家的五代之內的所有人脈往來,一筆筆的全都列了個清清楚楚。
許嬤嬤冷眼看著她完成的這一切,內心簡直就是驚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