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還有些躊躇,隻是不好說,趙謹和他穿一條褲子長大,哪裡不知道他的擔憂,連忙就舉杯敬了韓子彰一杯,道:“韓大將軍的為人,天下人哪有不知道的,隻是小六啊,你也知道,皇命難違四個字的分量,父皇最是關心阿秀,對他縱天縱地的,就怕他吃了苦頭,建章營裡訓練得得那麼辛苦,若是父皇不答應,韓大將軍他……”
他這話沒說完,韓子彰已經一擺手,高聲道:“家祖行事,依規循矩,隻要有理,便能力爭。”說完,又笑著看看鄭秀,“就怕榮國公自個兒吃不了那份訓練之苦,不過三五日便退縮,那可就不值得家祖為你據理力爭了。”
鄭秀舉杯飲了一大口,道:“此乃我自己求來,縱是爬著也要走完,半途而廢,可不是我鄭秀的風格。”
“好!”韓小彰聽這話大有意思,舉杯相敬,“國公爺,你這朋友,我韓六交定了。”
花朝節後的半個月,皇帝的賜婚聖旨就下來了,欽定的四皇子妃,果然就是孫家姑娘,趙謹如願以償,少不得又拖著鄭秀出來喝酒,一謝再謝。他心裡有數,不是鄭秀在皇帝那裡替他說了話,這事兒還有得較勁兒,鄭秀肯出頭幫他,省了他的大麻煩,卻必然給自己招了麻煩,太子和二皇子那裡,少不得要在鄭秀頭上記一筆的。
太子還好說,剛承了鄭秀的一份人情,不好翻臉,但二皇子和鄭秀之間,那是素有嫌隙,如今這嫌隙隻怕又更深了一層。
鄭秀倒是沒當一回事,吃過幾杯酒,笑著對趙謹道:“隻要太子屹立不倒,我何懼於二皇子,若是太子倒了……”
說到這裡,他警覺不對,就收了聲,笑著酒杯敬趙謹,把後麵那句“我必定推四哥你上位”給嚼巴嚼巴咽回了肚子裡。
趙謹卻是聽懂了,飲了這一杯酒,拍拍鄭秀的肩膀,沉聲道:“若真有那一日,哥哥必為你遮風擋雨。”
如果太子倒了,二皇子一旦上位,鄭秀恐怕真沒有好果子吃,所以趙謹這一句話,無異是一句頂天立地的承諾,縱然他再無野心,為了保鄭秀,他也會挺身而出。
做兄弟的,有今生,沒來世,他是哥哥,他不護著鄭秀,誰護?
這一頓酒,兩兄弟吃到最後,都有些醉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起長歎了一聲。人如果不長大,就不會那麼多的衝突和煩惱,皇子們都還小的時候,哪裡就需要為日後做這等深遠之計,唯一日日的長大,便一日日的開始多憂多慮。
所以這也是鄭秀一定要入建章營的緣故,隻有自己手中握有力量,才能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如果他真的一步步的按皇帝的安排走,到最後,終歸不過是富貴養成的金絲雀,性命自由都操縱在彆人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