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裘怫比她還迷茫,瞧杜微微的神情,這些話倒是出自真誠,但這份真誠委實是來得莫名其妙,裘怫自覺自己習慣了以木訥示人,絕對不是那種讓人一見之下就心生親近想要結交的人,何況那日在照影軒裡,她也沒有展現出什麼驚人的才藝,以杜微微的見識為人,怎麼也不能上竿子要來結交她吧,但忽一轉念,又想起皮七公子那樣的才情名聲,卻也上竿子的去結交晟堂兄,仿佛杜微微這樣的舉動便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也許是像這樣的天之驕子般的人物,就是有些常人不能理解的想法呢?這樣思忖著,裘怫便越發坦然起來。
“固所願也,杜姐姐不嫌棄小妹粗鄙,小妹豈有虛情假意的道理。”
這話裘怫應得真心實意,有人真心與她結交,她便沒有不報以真心的道理,朋友之間,本就貴在真誠。
“好,裘妹妹真是個痛快人,果然是投我的脾氣,咱們雖是閨中女兒,但卻萬不能學那等傷春悲愁的作派,什麼欲語還休,什麼忍氣吞聲,我卻是最不屑的,坦坦蕩蕩,心中無私,兩相往來,你情我願最是相合,你若不願我也便休,我杜微微還從來沒有逼人與我做姐妹的。”杜微微拍案大笑。
裘怫也跟著笑起來,心想,這杜微微果然和傳言中一樣,是個性情豪闊爽朗之人,不過有句話卻是說差了,她裘怫還真就是那種傷春悲愁、欲語還休的人,隻是她比尋常人強就強在她心裡曉得自己這性子不好,一直都在努力的改變,絕不放任自己漸漸變成生母李氏那樣的人,想來這些年也是頗有成效,不然杜微微也不會這樣歡喜吧。
“既然姐姐這樣說,那麼小妹就開門見山,想請教姐姐,為何對小妹這般青睞有加?”
杜微微愣了一下,道:“果然是我唐突了些。”說著,抿一口茶潤喉,“妹妹既然開門見山,那麼我便直言相告,那幅美人圖,妹妹是認出畫中人了吧。”
裘怫頓時一滯,這話讓她怎麼答?
杜微微繼續道:“我邀了許多人,唯妹妹一人見了美人圖後,麵色有異,當時我便知曉,妹妹定是認得畫中人。此事的前因後果,說來話長,亦不可與人輕言,但我信得過妹妹,告訴你也無妨……”
說著,便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了裘怫,甚至連鄭秀主動上杜府負荊請罪的事也說了,最後方道:“這原是一場陰差陽錯,不是我過於執拗想弄個清楚明白,也不至於逼得榮國公卑躬屈膝,仔細想來,竟都是我的過錯。今日請妹妹來,卻仍是我的好奇心作祟,隻因妹妹一眼便能認出畫中人,倒教姐姐我……有些不服氣呢。”
不服氣嗎?
裘怫噙著這“不服氣”三個字,心頭卻有些異樣的心思彌漫開來,杜微微口中說著不服氣,可她卻不知自己提到榮國公時,眉透春意,眼凝春水,渾身上下一抹含羞之態,比自家長姐提到陸世子的時候還要明媚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