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怫性子清靜,她的衣裳也隨了性情,日常穿戴多以綠、青為主,但若逢年節喜慶,也少不得大紅大紫,明日的生辰宴,她是主,自然不能穿得一身冷清,蘇氏特意準備了一匹杏紅色珍珠香雲錦,給她裁了一身時下最流行的廣袖流雲裳。
靜女的話讓裘怫有些遲疑,按說許嬤嬤送的生辰禮,為表重視,她是應該在明日佩戴在身,畢竟,許嬤嬤是她的教養嬤嬤,從某方向來說,她是有義務為許嬤嬤養老的,這樣的關係,與母女又有何異。
隻是這耳墜……到底是出自榮國公之手,她若佩上,難免心中生出一股子不自在來,這段時日她拚命的讓自己不念不想,無妄無癡,豈不是要自打嘴巴。
靜女見裘怫遲疑不應,便不再說什麼,輕輕把桃花耳墜放回錦盒中,又收了起來。
裘怫見了她的動作,輕歎一口氣,轉身吩咐葛覃取來筆墨,靜坐了片刻,伏案開始抄經。
幾頁經文抄下來,她微亂的心情也漸漸恢複了寧靜,眼看時辰已是不早,該擱筆了,卻還是取過一張白紙,最後寫了一句:思無邪,不染瘋魔。
這日一早,裘怫梳洗過後,就坐在妝台前。
靜女替她梳了一個十分精致的發髻,從蘇氏送的金頭麵裡取了一對金蝶壓鬢,然後插上了太後賞的那枝“喜上眉梢”金簪,選耳墜的時候,便拿了裘慎以前送的一對紅瑪瑙的,被裘怫壓下了手,道:“就那對桃花耳墜,總歸是許嬤嬤送的。”
既然思無邪,那麼佩上那對桃花耳墜,又有何妨?
靜女愣了一下,見裘怫神色坦蕩,便依言將桃花耳墜取了過來,佩戴好後,又取過裘慎送的一對白玉鐲替她戴在腕上,還有裘怡送的金鑲玉芙蓉項墜,也用紅繩係了,戴在了脖頸間。
穿戴好衣裳後,腰間便將蘇啟芳送的香囊掛上,最後還缺一塊壓住裙腳的玉佩,靜女就取來了和那對白玉鐲玉質顏色相近的一塊白玉雕花佩,還沒來得及替裘怫佩戴上,蘇氏身邊的奉衣便送來了一塊玉質幾近於羊脂色的白玉同心環佩,道是幾位堂少爺合力買下來送給裘怫做生辰禮的。
裘怫見這塊白玉同心環佩不是凡品,心知幾位堂兄弟單個兒拎出來,誰都買不起,所以才合送了這麼一件禮,很是有心了,也不枉她平日裡做了些吃食都不忘教人給他們送一份,心下喜歡,就把這塊玉佩佩戴在了身上。
穿戴妥當後來,裘怫就招來了得勝家的,將今日的生辰宴安排又細細問了一遍,再三確認有無疏漏之處,才放了得勝家的自去忙。
隔不一會兒,裘慎忽掀了簾子進來,拉著裘怫上上下下一打量,含笑道:“你素日裡隻愛梳雙螺,穿得簡單,全然一團孩子模樣,今日正經打扮起來,才曉得是真正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