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怫忙接了過來,低頭一瞧,卻是支中平簽,不上不下,不凶不吉,說好不好,說壞不壞,上頭隻有一句不知所雲的“也無風雨也無晴”。
正想著要不要解上一解時,裘怡得意洋洋的湊過來,笑道:“二姐,這回你可被我比下去了。”
她的簽卻是一支上吉簽。
裘怫頓時就沒了解簽的心思,總歸已經讓裘怡得意了一回,總不能再讓她得意第二回,當下便將簽文收入袖中,轉頭對蘇氏道:“母親,時辰不早,咱們可該回了?”
蘇氏看看天色,方應道:“那就走吧。”
裘慎落後兩步,低聲對裘怫道:“你當真不解簽?”
裘怫無謂道:“不凶不吉的,解了也沒什麼意思。”
裘慎一想也是,便作罷了,隻低頭想著自己的簽文,蘇氏雖沒告訴她替她求的是什麼,但她自己心中有數,必是問的親事,那簽文也解得意頭極佳,是銀杏結子的意思,銀杏結子便是白果,白字與百音近,白果即百果,那意思就是說她有多子多福之相,且銀杏還有長壽之兆,多子多福還長壽,再沒有比這更吉利的簽了,然而令蘇氏和裘慎糾結的是,這支簽卻並不是上上簽,僅隻比裘怫的中平簽稍好一點,是中上簽。
這卻是萬萬不能理解的,可解簽的僧人也說不出更多的因由來,蘇氏便動了心思,想請明覺大師再幫著解一遍簽文,隻是眼下不便提這茬兒,蘇氏也隻對裘慎透了一下口風,讓裘慎自己得閒時跟裘怫提一提,明覺大師既然對裘怫另眼相待,改日便讓裘怫帶著裘慎的簽文來廣安寺一趟。
裘慎自己心中忐忑,有些拿不定主意,怕這簽文被高僧解出不好的意思來,畢竟隻是個中上簽,心中猶疑不定,索性就沒開口。
母女幾人回了家,好生歇了一日,便又挑了天氣好的日子,往那離廣安寺不遠的園子去了。因靠近佛寺,自是風水極佳的地段,這地方雖不說寸土寸金,卻也是豪門權貴爭先置產之地,莊園無數,一處鄰著一處,承恩侯府這園子就夾在兩處大莊園之間,有一條明澈的水渠呈“幾”字型環繞,把園子和左右兩處莊園給隔了開來,園門正對著“幾”字的缺口,一排垂柳繞著渠岸,將園牆掩映在內,既清幽,又隱蔽,且進出隻有一條路,不必擔心會有人誤入,當真是一處極好的地方。
馬車在園門外停下來,早有人迎上前來,道是專供馬車出入的西側門已開,馬車可以直接進園,不必勞動夫人姑娘們在外頭拋頭露麵,於是車夫就順著指引,從側門把馬車驅了進去。
隻是這樣一來,蘇氏便沒有瞧見園門的樣子,倒是記得園契上有寫這園名叫做“活園”,來由就是繞園的那條明渠,詩有雲“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源與園同音,便從詩中取了一個“活”字為名了。
活,既是活潑,又是生機,這園子也不負其名,雖時已初冬,可園中鬆柏成排,青竹成片,更兼奇石妙山,處處鮮活,紅牆黛瓦或隱或藏,反倒成了園中的點綴。